而在郑重思虑三番之后,我把梁挽叫来了他的房间。
梁挽一见我,本要含笑,可转眼看见昏迷不醒的云珂,笑就过渡到了震惊,震惊到最后成了迷惑,他看了看云珂,又看了看我,而我揣着沉重的面色和忐忑的心情,解释了这一切的原委。
他耐心至极地听着,没有任何打断的迹象。
最后我只道:“我知道他之前与你们作对过,与冯璧书决斗过,可……可他现在这样也不是在决斗时搞的,而是在归途的时候被人偷袭暗算,以至于此的……他内伤如此严重,我实在是没办法放下他不管。”
我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可后来发现我并不需要,因为梁挽只是叹了一口气,安慰性地拉拉我的手,道:“你别紧张,我没有生气。”
我认真观察他的神色:“你真的……不生气?”
他只轻轻一笑,宛如云巅之下滚落的一派清风与细雨,说不出的淡然飘逸、温柔和善。
“聂云珂确实是和我们作对过,可他并无偷袭暗算之举,他做的一切倒也算是光明正大,更何况他也暗中帮你不少,你若是能做到狠心地抛下他不管,我反倒要疑心你是不是我的认识的聂小棠了。”
真是奇怪,同样的话由别人说来,绝对不会像他这样有着一锤定音、安抚人心的奇效,他这样一说,我原本悬着的心当即就放下来一大半了。
我想了想,拉着他的手道:“他内伤严重,我必须要用‘还岁神功’为他运功几天让他醒来,你们也不必因此等我,明天启程就好,等他醒来,我立刻启程追上你们。”
梁挽道:“你一个人为他运功?安全么?”
我当他会责怪我为此误了形成,没想到第一反应还是这样会不会耽误我的安全,我当即心里一暖,笑着按了按他的肩膀:“没事的,这些年我也帮过不少人疗过内伤,为人运功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梁挽眉眼温润道:“即便如此,也要小心,我在的时候会帮你护法,我走之后,你也要多找几个人帮你护法,要量力而为,别耗费过甚,好么?”
在他的各种温言关心之下,我准备妥当,便开始了帮云珂运功疗伤。
这一疗便是浑然忘我,运了整整三日。
第一天的时候梁挽甚至还帮了我,在背后推了他的内力入我的经脉,帮我续了一把内力,后来被我催促了几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启程去了小无相山。
第三日,云珂总算醒转过来,一见到是我,起先不可置信地微微眯眼,后来猛然意识到什么,瞬间瞪大了缺乏焦距的眼睛,愕然和惊喜两种情绪顿时占满了他的五官,满得都快要流溢出来了。
他与我两两无言地相望,此刻我温柔点头,他却一时之间没有任何话可说,嘴唇微颤如含了一片儿冰在里头,酸涩和狂喜混杂在一块儿如两道难分彼此的颜料,最后只是说出了两个字。
“楚……楚凌?”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呢,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呢,我听得眼圈莫名一酸,口中一涩,胸口一紧,好像一种埋藏已久的情绪此刻又忍不住冲涌上来了。
我只含着笑道:“别说话,我在呢。”
他激动道:“真……真的是你么?”
我点了点头,用汗巾擦了擦凝满了汗珠的额头,道:“是我,我知道现在脸看上去还嫩了点儿,可是真的是我……”
他无言无声地凝视了我片刻,喃喃道:“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
我只是笑了笑:“你运气实在不错,掉到河里都能被赵家的赵夕惊给捡到,若不是他偷偷把你藏到马车里,我也遇不到你。”
云珂震惊道:“赵夕惊?赵家的那个……救了我?”
我也只道:“你刚醒来,肯定还饿着渴着呢,这里是我开的客栈,我让人给你拿点儿东西来。”
说完就回头去吩咐了门外守着的小错,回过身来,发现云珂已经习惯性地想爬起身来,却似是一阵阵发软和无力,爬起来又滑了下去,好像身躯已然不听使唤了一般。
我立刻冲过去扶他,嘱咐道:“你别强行起身,我帮你运功三天,也只能是勉强驱散你体内的混乱气劲儿,你的经脉还是受到了重创,这些是要慢慢调养的……”
云珂被扶正之后,便只淡淡道:“换句话说,我在好全之前若是强行运功,便会受到反噬,对么?”
我点头:“你知道就好,现在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是谁杀死了护送你的人,是谁在你受伤的时候偷袭了你?”
云珂沉默片刻,叹道:“是我不认识的高手,但我这些年树敌不少,就算被仇家盯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当即把当时的凶险情形一一说来,讲到对方仅仅是一个蒙面的高手,我便觉出了些许不妙,听到后来便更是难掩心中的疑惑和忧虑。
“聂家护送人回去的路线向来隐秘,为何此人能如此精准地埋伏在路上,险些把你杀死?”
他道:“我不知道……”
我斟酌了用词,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楚容?”
云珂犹豫了片刻,忽然领悟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我:“不可能是他,他还用得着我,而且……”
我却盯着他脸上所有的变化,道:“若你真心觉得不可能是他……你方才在犹豫什么?你为什么说他是‘用得着你’,而不是顾念着‘兄弟情谊’?”
云珂闭上了眼,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剧烈挣扎,好像一个个不可告人的念头把他的内心烧得滚烫无比,脸色苍白夹了几分残青,好半天才微微颤抖道:“你别说了……”
我不想说,可是还是得说的。
“撤离路线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你失踪已有至少半个月,在此期间,我在聂家附近安插的线人,却未曾告诉我任何聂家在大规模或小规模搜什么人的消息……好像你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云珂内心的挣扎似乎是在愈演愈烈,到最后几乎成了一场溃不成军的败退,败退的是他多年积累的冷峻和镇定。
他面色苍白、嘴唇颤抖道:“他不可能,他不会的……”
如此的震动,却让我只留下了几分苦笑。
“别人也许不能,可楚容……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当初连大姐都能下手,你扪心自问,大姐教他护他,难道就比你少么?”
云珂僵静片刻,便如一段枯死的朽木般陷入沉默。
我再看他:“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只是极力地摇头,好像抓住了什么岌岌可危的信念似的,虚弱道:“我不信是他……楚凌,你不必在此挑拨了。”
我忽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云珂,这四年来,他被老三和老二接连囚禁,那时你并没有第一时间营救他,对吧?”
云珂双眉一震,却不言语。
我道:“我知道你那时在观望,是因为你也看不惯他当年的一些做派,想看看老二和老三做得如何,对么?”
上一篇:当审计成为皇帝后
下一篇:带人鱼崽崽娃综爆红[穿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