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臻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越来越大,隐隐有些猖狂。
时景歌的背影一顿,但最终还是没有扭过头来,只是透出几分气急败坏。
孟云臻笑得恨不得跪在地上,好一会儿,他伸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水渍,意味深长地看着时景歌的背影。
——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这样的时景歌似乎也生气,但是孟云臻知道,这跟刚刚的生气,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真生气但是不表现出来,一个是假生气但是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但是时景歌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孟云臻本来以为,时景歌嘴里的骗子像是讥讽,现在却发现,这更像是一种提醒,一种暗示。
就像谎言说得多了,总会让人误以为是现实,这种提醒暗示说得多了,便真让人觉得他是个骗子。
……可是时景歌为什么要让别人以为他是个骗子呢?
时景歌身上藏的秘密,可真多啊。
就像一个被迷雾包裹的旋涡,吸引着无数热衷于冒险和解密的灵魂。
望着时景歌远去的方向,孟云臻慢慢地看向身边的玫瑰,他突然觉得,红玫瑰也确实不错,娇艳欲滴,热烈奔放,很是迷人。
孟云臻伸手,试图掐下一朵红玫瑰,结果一阵刺痛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来。
被玫瑰花茎上的刺扎伤了。
孟云臻用力挤压手指,看着指尖上那抹红,突然觉得,时景歌和红玫瑰很像很像。
一样的带刺,一样的伪装,一样的……招人喜欢。
他倏地笑了。
时景歌将那朵玫瑰带回房间,特意找张姨要了个花瓶,将玫瑰放在花瓶里,摆在床头。
他沉默地看着那朵玫瑰,好一会儿,才叹息地捏了捏玫瑰花瓣。
然后,他垂下眼睑,自言自语般道:“红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没有人回答他。
空气中吹起阵阵的风,撩起他的发丝,就像给了他一个拥抱一样。
时景歌揉了揉眉心,斜靠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有些困了。
时景歌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渐渐飘起一个虚幻的影子。
和半夜所见的还不同,要虚的多,仿佛下一秒,就能散在空气中一样。
那虚幻的影子在时景歌身边绕了两圈,脸上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些许委屈的神色。
好一会儿,一个微弱的、沙哑的声音才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是爱。”
那个影子张开双手,虚虚地将时景歌环绕在自己怀里。
“收了我的玫瑰,就是我的人了。”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不……不可以反悔了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影子似乎变得“实”了一些。
“别相信那些人。”
“只有我……才是最喜欢你的……”
“别的……都不可信……”
时景歌睡得很安详,只是因为姿势问题,唇瓣微张。
影子不敢去看他微张的唇.瓣,只注视着时景歌脖颈的位置。
但是越压抑自己吧,眼睛就更不由自主地往那个位置瞥。
瞥一眼过去,立马就收回视线,就这么惊鸿一瞥,那印象自然就更深了。
不仅印象深,还给美化了。
那唇瓣真好看啊。
微红,又软,太勾人了。
好想……碰一碰……
那一刹那,恶鬼只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发烫。
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不……不行!
他的实力还没有恢复,无法控制恶鬼的阴森鬼气,所以这才弄了个虚影过来。
如果想要碰触到人,他的本体必然会出现,还需要凝结成实体,而无法控制的鬼气,必然会随着他的碰触而伤到他的珍宝。
不……不可以这么做……!
刹那间,虚影消失在房间内。
就仿佛是落荒而逃一样。
别墅外面,玫瑰花丛随着风剧烈摇曳,漂亮极了。
自那天起,孟云臻似乎就找到了“对付”时景歌的办法。
时景歌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他就语重心长地跟时景歌说,“骗子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会失业的。”
然后就会给时景歌提许多意见,比如温柔和善啊等等,还特意摆出一长串的话术,告诉时景歌什么语气怎么读效果最好,让时景歌登时升起了一种举报他的心。
倒是孟云海,偶尔听到孟云臻这么说,十分不高兴,私底下向孟云臻抗议,“……才不是骗子呢!”
孟云臻很无辜,“我又没说他是骗子。”
孟云海瞪他,那你干什么那么说?
“是他想做骗子,我这不是教他呢吗?”孟云臻双手投降,分外委屈。
孟云海瞪了孟云臻一样,完全不信,扭头就想走。
孟云臻眼眸一转,突然笑道:“他不仅想做个骗子,还想做个好老师呢。”
孟云海脚步一停,回过头来,“什么?”
“他买了好多本书,就在他行李箱里藏着呢,全都是关于如何做一名好老师的,我上次见了,他还在上面做了笔记呢,可认真了!”孟云臻信誓旦旦地说道。
孟云海眼眸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孟云臻好笑地问道,“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吗?”
孟云海想了想,还真的没有,“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做他的师父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孟云臻笑了笑,“去问问不就好了?”
问?
要是能那么轻易地问出口就好了。
孟云海摸了摸鼻子,有些不高兴了。
那天饭桌上,孟云海的眼神就总是飘向时景歌,满是纠结的样子。
纠结了半天,都没开口,最后还是孟云臻打破了这个僵局。
孟云臻拉着孟云海去给时景歌送书,书名就叫做《一个骗子的自我修养》。
“我教给你,他要是拒绝你,你就哭。”
“他保证就不拒绝你了。”
孟云海抿唇,“……师父教过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
“要师父还是要男子汉?”孟云臻斜眼瞅他。
孟云海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房门被敲响,时景歌打开房门,警惕着看着孟云臻。
孟云臻将那本书献给时景歌,兴高采烈道:“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时景歌看着那本书,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舞。
“接啊,”孟云臻催促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印出来的呢,为了写这本书,我死了好多脑细胞!”
时景歌咬牙切齿道:“谢谢,不用了——”
孟云臻皱眉道:“你不是要做骗子吗?我这是在帮你!”
时景歌这些天被孟云臻骚扰的简直没有脾气,他只好咬牙道:“我不做骗子了,你给我闭嘴。”
孟云海太震惊了,忍了又忍,没忍住问道:“你还真想做骗子啊?”
“我不仅想,我还做了呢。”时景歌面无表情道,“你不就是被我骗到手的吗?”
孟云海更震惊了,“不是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吗?”
时景歌:“……”
“你那个时候根本不理我啊,”孟云海回忆了一下,“不是我死缠烂打吗?”
时景歌看了孟云海一眼,不想说话了。
孟云臻摊了摊手,很是无辜。
看吧,谁会相信时景歌是骗子呢?
而这个时候,孟云臻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等等!小歌这是承认了吗?”
“别叫我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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