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打开窗户,抬手就要驱赶那些鸟儿,结果那些鸟儿就跟着了魔一样,完全不怕人,争先恐后地从窗户里钻进来,在时景歌的房间里肆意飞舞。
时景歌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用力挥舞双臂,不时伴随着愤怒的叫骂声,气势汹汹,身后仿佛翻滚着乌云一般。
但是偏偏这些鸟儿就是不怕他!
它们叼起时景歌桌子上的东西,用双翼将架子上的东西打落,不时飞到时景歌脑袋上啄一口,在时景歌更加愤怒的声音中飞来飞去,再将它们叼走的东西吐到时景歌身上。
时景歌的咆哮声越来越大,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动用什么武器,鸟儿又飞了出去,隔着窗户对时景歌挑衅。
而房间里,到处都是鸟儿扑棱下来的羽毛。
时景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洁癖毛病,当即脸色更黑了,“你们给我等着。”
他用力关上窗户,叫来佣人打扫房间,脸色阴沉地下了楼,让佣人们都是一愣。
……小少爷竟然自己下了楼?
不仅如此,小少爷还直直地向外走!
时景歌的圣侍第一时间赶到,宋铭俞紧随其后,年轻的圣侍拽了宋铭俞一把,然后错步上前,将宋铭俞挡在身后,宋铭俞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但是无论宋铭俞怎么想要上前,都会被年轻的圣侍挡回去。
而在时景歌面前,宋铭俞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咬牙忍了。
这时候,圣侍才有些得意地唤了一声“小少爷”,态度十分恭敬。
宋铭俞不甘心,也想开口,只是在那一瞬间,被圣侍踩了一脚。
宋铭俞:“!”
宋铭俞的声音还没出口就已经夭折,而时景歌已经张开口了,宋铭俞肯定不可能打断时景歌啊,只好愤愤看着年轻圣侍的背影。
……圣侍怎么能用如此卑鄙的方法?
时景歌沉着脸开口道:“知道怎么捕鸟吗?”
年轻圣侍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时景歌会询问这个,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问道:“少数还是多数?”
“如果数量比较多,可以启用一些工具。”
“不用。”时景歌皱眉,“数量不多。”
年轻圣侍注意到了时景歌的神情,眼眸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故意道:“领地的居民大多擅长捕鸟,尤其是小孩子们,我这就去找一些孩子过来,保证在一炷香的时间把那些鸟全部……”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了,“不需要。”
顿了顿,他冷冷地补充道:“它们不配浪费我的时间。”
年轻圣侍险些笑出来,而就在这一刻,时景歌突然停了下来。
和鸟置气?
也太可笑了吧。
时景歌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突然感觉很是疲惫,他转过身来,淡淡道:“我上去睡一会儿。”
“不用叫我吃饭,别来打扰我。”
顷刻间,年轻圣侍和宋铭俞都傻了眼。
这怎么说走就走啊!
回来!别走!!
“小少爷!”年轻圣侍连忙开口,但是却接不下去之后的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试图想办法把时景歌劝下来,“夫人和老爷想要给您个惊喜,您看……”
时景歌只摆了摆手,连脚步都没停下来。
关键时候,还是宋铭俞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阴阳怪气道:“我听说啊,这小少爷是闹出了什么事,没脸见人了。”
“据说连个门都不敢出呢。”
刹那间,时景歌脚步一顿。
宋铭俞就像是突然看到了时景歌一样,下意识地发出诧异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终止了那个声音,然后干巴巴地叫道:“小少爷。”
时景歌慢慢扭头看他,目光阴沉,“那家伙连个圣侍都管不好了?”
宋铭俞露出有些不服气的神情,但是很快垂下头,语气硬邦邦地道歉。
时景歌冷笑出声,“给我看好。”
然后,时景歌大步向外走去,宋铭俞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涌现出些许光亮。
时景歌终于走出了房子,屋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有些刺眼。
“告诉那家伙,自己的圣侍都管不好,我不在意帮他管一管。”
时景歌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只是没走几步,他就觉得有些茫然。
往哪里走呢?
他有些困倦,他想要回去,但是又不想在那家伙面前露怯,平白让那家伙笑话。
只是,从外面,好累啊。
时景歌的脚步没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明明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却觉得有些陌生。
好一会儿,时景歌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似清泉涌动,分外好听。
“别叼我头发,”那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笑意,“你们这样,很惹人讨厌啊,知道吗?”
“别叼走我的刀,快还给我。”
“喂!”
“别这么得意好吗?”
那些话语应该是抱怨的,但声音中却听不到任何抱怨的意思,只有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像轻风一般温柔。
时景歌终于望了过去,然后映入眼帘的,是停在男人脑袋上的一只鸟。
那只鸟,好眼熟啊。
时景歌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让他大步向那个男人走过去,“这是你养的鸟?”
不跟鸟计较,跟鸟的主人计较,总行吧?
坐在草坪上的男人一惊,瞬间站起身来,扭头看向时景歌。
那一张得天独厚的完美面孔,就这么出现在时景歌面前,让他微微一愣。
而愣住的,又何止时景歌一个?
下一秒,鸟儿叫出了声,有些不满地跳到男人手上,对着男人的手就是一啄。
男人吃痛,反应过来,将鸟儿抓在手里,往时景歌那边送,毫不犹豫道:“这鸟儿跟我毫无关系!”
登时,时景歌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想过这人会有什么反应,歉意也好恭敬也罢,但是却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痛快地撇清关系,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时景歌还没说话呢,这只鸟先给他上演了一出鸟儿的暴怒,那鸟在男人的手上啄了好几下,动作又快力道又猛,男人吃痛放走鸟儿,鸟儿还专门撞了男人的脑袋,这才叫了两声,扬长而去。
男人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倒在草坪上,生生痛呼,然后在鸟儿的叫声消失的时候,这才利落地从草坪上爬了起来,摸了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只鸟太凶了,它跑了。”
“对不起,没抓住它。”
声音中还有点愧疚,男人垂着头,不时摸一摸自己被啄的手,竟然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但是时景歌却觉得有一丝违和。
他微微蹙眉,沉沉道:“你不是故意放走那只鸟的?”
男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时景歌,“这你都发现了?”
时景歌冷冷地看着他,倨傲地抬起下巴,“你欺骗我。”
“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哎哎哎——”男人连连后退,眼眸分外无辜,“别那么凶嘛,我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我还能算你半个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他像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男人连连点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更显得可怜巴巴。
时景歌凶狠地看着男人,眼底渐渐凝聚起风暴。
男人连忙拿起那块木头,用小刀在上面雕刻了一下,时景歌突然僵硬了起来,刚刚的凶狠瞬间消散了大半,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注意到这一点,眼眸微微闪烁,再看向手中的木头上,他心底骤然滑过一抹懊恼。
这木头刚刚被他在手里折腾,弄得不成样子,想要雕出一个小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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