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时景歌, 时家三个人又难过又愧疚。
连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 都不忘礼貌的时景歌,又怎么会真的卑劣自私呢?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被沈长东蒙住了眼睛, 又有时家老三的身体摆在那里, 他们都带上了有色眼镜, 不敢靠近时景歌,以至于时景歌不管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错的。
“小歌,”时家老大苦涩开口,“我们想跟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时景歌毫不犹豫地拒绝,时家老大又想说些什么, 却被时景歌抢了先。
“时先生, 您还记得您之前说过什么吗?”
“您说过不希望我打扰你们。”
“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再者,这里是我的包厢, 按理来说只有我和我认可邀请的人才能进入, 为什么你们会抢在我这个包厢主人之前进入这个包厢呢?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 您也可以不给我这个解释,那么我就只能向官方要这个解释了,如若闹得太大,想必几位脸上也不好看吧?”
“那么,您几位,是不是能从我的包厢出去了呢?”
礼貌、客气、疏离又冷淡。
仿佛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家老二忍不住开口道:“小歌,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是你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厉声打断,“闭嘴!”
时家老二被他的气势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外面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时家几个人丢得起这个脸,时景歌还不想丢脸呢。
他冷着脸关上了门,“哐当”一声,几乎是砸在时家三个人心底。
“第一,我失忆了,前尘往事一应拒消,我不打扰你们,你们也别打扰我。”
“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时先生可是向我屡次三番强调不要打扰你们,已经跟我断绝了关系,我不是你们时家的人,怎么,这才几天,就反悔了?”
不等时家老大说话,时景歌又很不客气道:“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希望您不要太双标。”
时家老大唇角颤了颤,低低道:“小歌,对不起,我道歉,好不好?”
“是我错了,是我……”
“停,”时景歌蹙眉,不想听这些,“如果道歉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那还要道德、警察和法律做什么呢?大家都去道歉就好了。”
时家老大哑口无言,眼睛都有些红了,有些狼狈地扭过头去。
“小歌,”时家老三虚弱地说道,“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是那些恶人故意挑拨我们的,就这件事来说,我们也是受害者。”
“我们也是刚刚才猜出来一部分真相,”时家老三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我们也不想那么对你的,在出现这个事之前,我们的关系那么好,我们……”
“所以呢?”时景歌打断了时家老三的话,“以前关系好,跟后来关系不好有关系吗?多少年少的好友走向仇敌,多少年少的情侣不再往来,多少家人反目成仇,我都已经跟你们断绝关系了,再说这些有意思吗?”
“小歌,你听我们说说真相好不好?”时家老二恳求般看着时景歌,“这件事,是针对我们全家的阴谋,我们都是受害者。”
时景歌笑了,“如果你们想说的实沈长东和言子诚那些事,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时家老大错愕地看着时景歌,“那你……”
“我想要告诉你们真相的时候,你们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时景歌平静地看着时家老大,眼睛清澈透亮,平静如水,却让时家老大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胆怯,不敢面对时景歌。
他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我知道这是他们阴谋,时家所有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受害者,如果一切没有发生,我们一定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时家三人听时景歌这么说,眼底都有了几分希望。
“但是,”时景歌垂下眼帘,“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作为一个路人,一个旁观者,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也不想这样的,你们只是被骗了,或许我在那种环境下,也未必会比你们做得更好。”
“但可惜的是,我不是一个旁观者,我经历了这一切。”
“我被忽视被漠视长达十几年,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才二十岁,我还是个学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付不出医药费会怎么样?”
“你们没有。”
“你们从未看过我一眼,从未担心过我一次。”
“或许,在你们的内心深处,是不是也曾希望过我就此死去,希望这个灾星不要再祸害别人?”
“我们没有!”时家老二站起来,激烈地反驳,“我们就算那时候不喜欢你,又怎么会盼望着你死呢?”
“好,就算你们没有,”时景歌也不跟他争辩这个,只道,“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医生说我很可能没命的时候,你想过去看我吗?”
“我住了那么久的医院,你想过帮我付一次医药费吗?”
“后来我转院,你们了解过一次我的病情吗?知道我为什么转院吗?有没有猜到过我是没钱支付医疗费才转院的?”
时景歌每说一句话,时家三兄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时景歌笑笑,语气轻轻,带着怅然,“你们没有。”
“即使你们从未想过让我死,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但凡袁玉涵没良心一点,我就必死无疑。”
“那你们说,我又怎么能毫无芥蒂地跟你们重新旧好呢?”
“没有人在乎我的命,但是我得在乎自己的命,要不然我也太可悲了一点,不是吗?”
时家老大脸色苍白,十分痛苦,“小歌,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
“不必说什么补偿之类的话,”时景歌打断他,“就像你说的,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但并不是受害者就能抹消一切的。”
“我们都是阴谋的牺牲品,但并不意味着,我就可以忘记你们对我做过的一切,哪怕那些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从医院里醒来时的恐惧和无助,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做到承诺的一切,让我们互不打扰。”
“小歌……”时家老二手足无措,眼睛红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够了!”时景歌闭上眼睛,手腕微微发颤,“听不懂人话是吗?互不打扰这四个字听不懂是不是?你们但凡真的有点良心,就不应该来打扰我!”
“我明明……明明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期待和幻想……你们为什么还要出现?!”
“因为你们是被骗的,因为你们也是受害者,所以我不能去怨恨你们,不能去报复你们,甚至都不能多说点重话让你们也尝尝被血亲伤害的滋味,就因为你们也是受害者!”
“那我呢?我算什么?为什么都是受害者,就我最惨?”
“放过我吧行不行?”
“都这个时候了,都让我经历了这一切了,你们还要来道德绑架我吗?”
“你们来这里说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还是只为了弥补你们心里的愧疚?减轻你们心里的负罪感?”
“你们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活得这二十几年就他妈是个笑话!”
时景歌的情绪几近崩溃,他踉跄着后退,被闻旭生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别哭,”闻旭生轻声道,“不值得。”
“我没有哭。”时景歌漠然道,“早就哭完了。”
那些被漠视被忽略的岁月里,那个懵懂稚嫩的孩童,早就把对家里人的眼泪哭完了。
“小歌……”时家老三眼神空茫,声音中也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会让你这么痛苦,我们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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