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下)(64)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文景辉却十分心酸。自己新认的师父,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张三丰,谁能知道他这个时候还是个吃不饱的老道士?
这样想着的文景辉,眼泪都下来了!
“哎哎!”老头儿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呀?怎么还掉上了金豆豆啊!”
015对老朱家的人过敏
以前想象中的不食人间烟火,或者吃素的真人形象,破灭了!
以前幻想中的英明睿智老人,或者就是修真人士,也破灭了!
人家都是袖里乾坤之类的,最少也得是个能变戏法儿的,可到了张三丰这里,他差点儿就成乞丐了!
看着老头儿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擦眼泪,文景辉的心啊,拔凉拔凉的了,这样的老头儿,真的是张三丰?
可是他跟当年武当掌教手里头那个小铜人儿,真的很像啊!
“糟了!”张三丰猛地跳起来,文景辉茫然的看着老头儿。
“怎么了?”一惊一乍,真的没问题吗?
“你家下人带着人来了!”张三丰说完,立刻抄起自己的东西,左右张望:“师父我先躲一躲!”
“师父,你……。”文景辉想说“师父,你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躲啊?”
话才出口,张三丰就以与他年纪十分不相符的速度,蹿上了武大家正房的大梁,并且,神奇的,一点儿灰都没落下来!
屋子高两米啊!大梁起码两米五的高度!
而且上头还挂了灯笼等照明,他就那么蹬蹬墙就蹿了上去!
文景辉目瞪口呆的看着房梁上的老头儿,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武当纵云梯?
“世子,您请这边走,我家小大夫就在正堂廊下……。”是老管家的声音。
文景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摇摇椅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他看了看张三丰吃出来的那堆果核,嘴角抽了抽……。
朱高炽跟着管家,穿着细软甲,别着将军刀,手按在刀柄上,在看到文景辉的时候,眼神闪了闪,随手大笑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小大夫,你怎么一个人在家里闷着呀?”
“这几天刚忙完,就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世子,你来,有什么事情吗?”文景辉起身带着朱高炽往花架下面的石桌石凳那里去,可不能领人进屋,谁知道朱高炽会不会发现老头儿啊!
“巧了,今天世子妃有些不舒服,小王孙也哼哼唧唧的,本世子恰好休沐,就想来请你去王府,给母子俩看看。”朱高炽坐在了文景辉对面。
自从他瘦了下来,脸型什么的,真的很像燕王和徐王妃,尤其他喜欢穿戴盔甲,骑马而行,以前都是坐车,现在,他一刻都不想坐车了。
“管家,给世子上两杯药茶。”文景辉看了看朱高炽:“世子,虽然说你瘦了下来,不过你还需要继续坚持,因为,你还是比常人胖许多,时间长了对身体是一种伤害。”
尽管瘦了下来,但是朱高炽的体型还是敦敦的那种,起码他比常人来说还是胖许多,只不过他天生的骨架随了燕王,看起来才会好一些,要是换成文景辉这样的个头,恐怕还是一个小胖子。
文景辉在这里配了一些药茶,老管家一躬身便去泡茶了。世子在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喝过啊?他们家的茶叶都不够看的,但是药茶么,却是独家,用来接待世子,已经够格了。
“孤现在一天吃两个窝窝头,一碗大骨头萝卜浓汤,已经吃了许久,还是没瘦多少。”说起这个,朱高炽自己也有些郁闷。
他已经尽量控制食欲了,可再少吃他人都受不了了,就这样坚持,还没掉多少。
文景辉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胳膊,发现肉还是很多,而且很软和,肥肉还在,并没有变成多少肌肉。
想想也是,他是世子,要帮燕王看管好后方,处理封地上的日常事务,想锻炼的时间,也得有空闲才行啊!
“还是需要锻炼。”文景辉松开手,也就他能在世子身上摸摸捏捏了。
老管家端来了药茶。
文景辉的药茶,一杯是给他自己的,提神醒脑,静气安神;而给世子的,则是降血脂,稀释血液粘稠。
“开春还要在另一个卫所里推广土豆,如今土豆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可惜他们种植的少。”世子一边喝茶,一边跟文景辉聊天。
“为什么?”文景辉不解,土豆啊!多好的一个东西,高产,不挑地,还抗饿。
“因为那些老爷们说,这东西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精细的东西,还高产?”世子爷喝了一大口药茶:“很多家有田产的人都抵抗种植,连皇庄上的大太监都敢阳奉阴违,就种植了一亩地,剩下的全都给吃了!”
“啊?”小大夫一脸惊讶。
“人家说了,头一年,就先看看产量。”燕王世子耸了耸肩膀,做了个非常不适合一位世子的举动。
文景辉都对大明朝人民无语了!
“幸好他们种植困难,听说现在不少地方都闹事儿,朝廷征收的粮食和军饷,太多了,还有地方闹灾,百姓们过的不好啊!”朱高炽又喝一口药茶。
他自幼就接受最离等级的教育,对百姓们的困苦很是关注,此时也是觉得有些时候,文人们并非那么通情达理。
一个名字而已,至于因为这个而不推广种植吗?
这可是关乎到民生社稷的大事情,就这么被文官们扯皮给扯得愣是耽误了一年的春播!
对于朱高炽而言,堂兄的这个皇帝,做得真的很失败。
以前还会想想堂兄的好,现在朱高炽已经是对他彻底的失望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兄怎么会犯这么轻率的错误!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个好消息,起码燕军的阻力很小,朝廷那边压力山大。
“所以呀,世子。”文景辉拍了拍燕王世子朱高炽,未来的仁宗皇帝的肩膀:“日后您千万别犯同样的错误!”
朱高炽嘴角抽了抽:“小大夫,你想多了。”
“下官这就去换一身衣服,去王府看看小王孙和世子妃。”文景辉起身,往主屋里去更衣。
未来的宣宗皇帝,目前也才是个一周岁的小小豆丁而已。
朱高炽看着文景辉进了主屋更衣,随后四下里看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文景辉进了屋子后,立刻从衣服里掏出一摞宝钞,还有两串铜钱,放在了桌子上,朝在房梁上藏的一丝不露的老头儿小声的道:“这个先拿去吃饭,我要去王府一趟,您老吃完饭就回到这里等弟子啊!”
“知道啦!”小小声的回答,让文景辉会心一笑。
同时也挺惊讶,这位的耳目真不是一般的灵敏。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老头儿跑的那么快了,他天生对老朱家的人就过敏!
一旦有老朱家的人靠近,他就能天生预警,赶紧跑路。
文景辉换了一身王府良医正的小官服,跟着燕王世子到了燕王府,其实两家离的并不远,走着就行了。
难得揪住燕王世子一次,文景辉坚持他必须走路,不让他骑马。
到了燕王府,正好徐王妃和世子妃在一起逗弄小王孙,小小的小豆丁正在练习走路。
文景辉在见到未来的宣宗皇帝的时候,着实是惊艳了一把,因为小家伙儿实在长得很好看,粉雕玉琢啊!
“小大夫来了?怎么?世子不舒服吗?”徐王妃看到文景辉跟着燕王世子过来,就有些想歪了,以为世子怎么样了呢。
要说朱高炽能当上燕王世子,多亏了徐王妃,要不然就以他当时的形象,不讨燕王喜欢,若是徐王妃这位燕王妃也对他厌恶,这嫡长子能不能立得住还两说呢。
“世子很好,王妃娘娘切勿多想,下官只是来请个平安脉而已。”文景辉对徐王妃很理解,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当初知道朱高炽是被人故意弄的那么蠢胖,燕王和她都发了大火儿,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炸毛儿。
徐王妃这才表情放松,将地上的孙儿抱起来:“那就先给小王孙看看吧。”
她对文景辉的医术很赞赏,当然要先给小孙子看了。
小孩子是不能像大人一样号脉的,起码要成人之后才能号脉诊断病情,但是小儿症状也有办法诊断,就是看虎口纹。
小孩儿们的身体代谢很快,因为他们在不断的成长,脉搏并不能说明什么,故而只能观察色证和虎口纹。
“小臣放肆了。”文景辉净了手,捞起小王孙的肉乎乎的小手掌,捏了捏,小家伙儿立刻“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哟喂!文景辉差点儿没绷住。
这一周岁多点儿的未来宣宗皇帝,也太萌了些!
“这孩子很喜欢小大夫呢。”世子妃在一边,看到儿子乐了,就朝世子轻声细语的道。
“可不是,别人要是碰了他,早不乐意了,还是小大夫招孩子喜欢。”当爹的也惊奇了。
他的这个儿子,因为长的比他小时候要好看,也更像父王,一出生就成了父王的心头肉,娇贵得很。一般都不给个笑容,像文景辉这样还能扯手咯咯笑的,真心不多啊!
“小王孙很好,很健康。”文景辉查看了一番,发现小家伙儿很健康,很正常。
听到这话,一家三口都十分高兴。
“请小大夫再给世子妃看看。”徐王妃高兴的同时,也没忘了儿媳妇。
016乌鸦
文景辉点点头,世子妃看了看世子,世子点了头,世子妃便一挽袖口,也不放什么丝绢,就那么让文景辉号脉了。
世子看了看徐王妃,徐王妃竟然一点儿都没不满意,看来,母妃其实也不是那么死守规矩不知道变通的嘛。
文景辉给世子妃请平安脉,手一搭上脉搏,便感觉到了异样。
脉滑而有力,只是来去非数,而是有些迟涩,若是一般的大夫,会误认为这女子闭经或是有孕,因为这是滑脉,只是滑脉之中带着迟涩,而迟涩之中是为无力而行。
“请世子妃换一下手。”文景辉面不改色继续号脉。
另一只手的寸关尺之中,寸部心脉果然略沉而无力,这是血不营心之兆啊!
正所谓:血不荣心寸口虚,关中腹胀食难舒,骨蒸疹痹伤精血,却在神门两部居。
此乃妇人阴虚的症状。
脉虚身热为伤暑,自汗怔忡惊悸多,发热阴虚须早治,养营益气莫蹉跎。
只是这个时候,才开春下田,草木泛绿,故而脉虚,但是却不是数脉,来的却是迟脉,正好相反。一般来说,若是数脉的话,就是伤暑居多;但是现在么……。
“世子妃,最近是否自汗频多?”
“是挺容易出汗的。”
“是否睡觉时多梦?”
“啊?真的做梦,只是醒来就不记得了。”
“虽然不记得,但是可能都不是美梦吧?”
“我……。”世子妃有些踌躇:“应该是,每次醒来都挺心慌的……。”
“会动不动就自热?就是明明没穿多少衣服,却总会觉得自己热的很?”
“对,就是这样!”徐王妃在一边出声:“本来就是春捂秋冻,结果这孩子就怕热,这不,早早的换了薄薄的春衫,也不怕风吹着。”
世子妃一身简简单单的嫩绿色锦缎襦裙,浅绿色绸缎的罗衫,外面就罩着一件淡绿色撒了点点金丝做底的褙子。犹如一株亭亭玉立的金丝翠竹,淡然而高洁。
装束是很好,人也漂亮,气质典雅,就是这个时候虽然不是大热,可还不到端午节呢,这穿的就有些单薄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吗?”世子也急了,这可是自己的嫡妻。
“世子妃这是阴虚骨热之症,别看现在身强体壮的,一旦病倒就是大事情了,幸好发现的早。”
文景辉请世子妃伸了伸舌头。果然舌尖殷红如血,舌苔薄而泛黄。
“这孩子……唉,想太多了。”徐王妃伸手摸了摸世子妃的发髻。
“母妃,儿臣,是燕王世子妃呀。”世子妃看了看徐王妃,低下了头。
文景辉不明白她们打什么哑谜,但是他也知道,在历史上,这位世子妃最后可是当了太皇太后的人。
后世称其为“诚孝张皇后”,乃指挥使赠彰城侯张麒之女,明仁宗朱高炽元配,明宣宗朱瞻基之母,明英宗朱祁镇之祖母。
历经五代帝王,从世子妃到太子妃,到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
明仁宗即位,册其为皇后。
宣宗即位,尊其为皇太后。
英宗即位,尊其为太皇太后。
不过由于英宗即位时才八岁,太过年幼,太皇太后便成为实际上的摄政之人。
可以说,历史上,这位的名誉是难得的好。女人参政,在历史上不在少数,但是名声都不太好。例如汉高祖的吕后,唐高宗的武后,留下的都是毁誉参半,但是这位留下的都是赞扬,且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妇人之见,愣是守住了两代帝王的“仁宣之治”的成果,若非后来宦官乱政,导致土木堡之变,明朝也许还可以多支撑几代君王。
真说起来,这可真是女子励志的标志人物了。
“王妃娘娘切勿担心,此病主要在养,小臣别的不敢保证,将世子妃调养健康了还是可以的。”文景辉笑着给徐王妃宽心:“小臣请王妃娘娘平安脉。”
现在说什么都是为时过早,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徐王妃也学着世子妃那样,没有铺什么东西,更没要求悬丝诊脉。
文景辉搭上了徐王妃的玉腕,又请徐王妃伸了伸舌头,看了看舌苔。
可能是身体底子好,徐王妃倒是挺健康,除了有点儿上火之外,没别的毛病。
春天嘛,人本来就容易干燥,上火,而燕王如今正造反着呢,徐王妃上火也理所当然。
不过联想到世子妃,文景辉有点懂了。
“小臣回去后,给您二位抓两贴药煎,很快就无恙了。”文景辉收起了他的小脉枕:“这有因有果的好治,但是心病就要靠二位自己想开了。”
徐王妃和世子妃以及世子都看向了文景辉。
“王妃娘娘,世子妃殿下,你们别太忧思,王爷乃天命所归之人,大军也是无往而不利,虽然最近被暂时拦住了脚步,可也只是一时而已。”文景辉暂时客串了一把心理医生:“你们总是这样担心着,都把身体熬坏了。”
朱高炽伸手握了握世子妃张氏的柔夷。
“大军已经跟着僵持了这么久,我们能不着急吗?”徐王妃叹了口气:“我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一起……。”
若是造反失败了,那后果,都不用明说。
“打不过,就绕道么。王爷他也是,怎么那么固执呢?”文景辉随口说了一句。
“嗯?”朱高炽眼睛一亮:“小大夫,你说的太对了!”
“啊?”文景辉一脸呆萌:“我?下官说什么说对了?”
徐王妃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就跟世子妃笑开了:“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文景辉一头雾水。
不过这些高大上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良医正能管得了的,看着一家三口彼此打眼色,那无声的交流啊!
文景辉干脆跟小王孙、未来的宣宗皇帝俩大眼瞪大眼了,因为俩人的眼睛都够大。
燕王府里有专门的药房,里头的药材都是文景辉独家提供,出自空间里的极品药材。
他抓了一帖药,让世子妃的小厨房里负责膳食的嬷嬷给煎了;又给徐王妃配了一副花草茶。
徐王妃有些上火,文景辉就给用了菊花。黄菊花降火,白菊花消炎。
文景辉给配的就是黄山贡菊花,当年他特意去的黄山上移植进空间里的野生菊花呢。
五株黄山贡菊,一钱金银双花,再来两粒枸杞子,一片柠檬干,两块单晶冰糖,三滴百花蜂蜜,齐活!
配完之后,文景辉还被燕王世子留在那里用了一餐饭,饭菜清淡,是文景辉喜欢的类型,尽管着急家里那个刚认的师父,但是也不能拂了世子的面子啊!
就在燕王府用了午饭,等吃完了午饭,再给燕王世子配了一副减血脂的药茶后,就离开了燕王府,直接回了家。
只是回到家里之后,家里的人一个个都挺古怪,或者说,他们看起来更怕他了。
文景辉没多想,以为世子亲自到来,吓到了他们,毕竟他们以前只是一个富商的下人而已。后来又被武大的铁血手腕震慑住了心神,自然不敢作妖了。
于是一路直接回了主屋,一仰头,房梁上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师父在没在上面。
“徒弟……。”身后突然冒出了声音。
“吓!”文景辉吓了一跳啊!
一回头,就看到老头儿可怜兮兮的蹲在椅子上,正看着他呢。
“你怎么才回来呀?”老头儿身上的行李卷不见了,头发也乱了些,连带着,身上的道袍都破了些,好几个新刮出来的口子。
“在王府里有些事情要办,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他出去一次,回来这位著名的师父就成了堪比老乞丐的造型了啊?
“你还给燕王当牛做马,人家可不当你是自己人!”张三丰从一边的椅子上跳了下来:“你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围了这个地方,里里外外搜查了好久好仔细!”
“嗯?”文景辉小脸儿拉长了:“不能吧?”
不说他救了燕王世子,就是张玉大将军一条命,也足够燕王重视他了,更何况,他可是支持燕王的人,给粮给钱给药材,要是这样还不能让人信任,那他可真是寒心了。
“有什么不能的?老朱家的人就没一个信得过的!”张三丰哼哼唧唧的跟小徒弟告状:“要贫道说,干脆,你跟着师父走得了,云游天下,寻求神仙大道。”
“你没骗我?”文景辉斜着眼睛看着这个极度跟想象中不符的师父。
“贫道骗你的是小狗!”张三丰急了:“傻孩子,那些人一个个都成精了,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怎么跟人家比呀!”
“不可能的,他们的药材、粮食,甚至是医务人员都是我出的,要是这样还不信我,那我也太失败了吧?”文景辉说什么都不信!
燕王对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师父,您老是不是看不上朱家人,就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