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下)(52)
“大师,你来说。”燕王八成是气坏了,为了防止自己失礼,他让道衍老和尚来说。
“小大夫啊!”道衍老和尚一张嘴,口气那个悲哀啊!就跟小白菜儿似的。
文景辉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大师,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只要学生能办到,一定不推辞!”
道衍老和尚还想说什么表态,唐瑜受不了了:“大师,你就别惺惺作态了,老夫和他说!”
唐瑜也不管道衍老和尚什么表情,转身就跟文景辉坐到了一边,开始跟他吐苦水。
原来燕王年前一路归来,炒了一路的新闻,刷了一路的好感度,所有人都知道了燕王的慈悲为怀和迫不得已,将建文帝逼的没招没招的,最后不得不将齐泰和黄子澄罢官,以平息众怒。
但是吧,朝廷退了一步,却把燕王架到了人前,很多书生明年要赶考,就有人说了,既然朝廷都处置了奸佞,那燕王是不是可以停手了?
这样说的人,基本上都是读书人,因为他们要赶考,北平府虽然学子少,可不代表没有啊!
燕王也知道,武将能打天下,但是治天下只能靠文臣。
这下子舆论对他们又不利了!
燕王本就是以一己之力硬撼全天下呢,若是失了民心,那可真的太不妙了啊!
“我们想不出好办法解这个困局,道衍那老和尚就说请你来,说你是王爷的贵人,肯定有办法!”说完,唐瑜就认真的看着文景辉:“小大夫,你有什么好办法不?”
这话一问出来,别说唐瑜了,就是燕王和道衍老和尚都看向了文景辉,他们其实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没有一样妥善的,只好指望文景辉能有个好办法。
文景辉摸了摸下巴:“有!”
“什么办法?”燕王、道衍、唐瑜和武大竟然异口同声!
“办报纸!”小大夫打了个响指。
不就是舆论战吗?这太好办了!
后世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近乎没有秘密存在,只要想,连你祖宗八辈干过什么都能给你扒出来!
报低,是这个时代就能用上的东西,至于广播、电视等,还是省省吧,文景辉是个中医大夫,又不是爱迪生。
“报纸?”这个新词儿,他们都没听说过。
而武大的眼神闪了闪,这个词儿,他知道。
报纸,是个好东西啊!
文景辉详细介绍了一番,什么是“报纸”后,他们明白了。
“其实,就是民间私自发行的邸报而已!”这是唐瑜的总结。
“就是一锅大杂烩嘛!”又是广告又是启示的,五花八门,在道衍老和尚看来,可不是一锅大杂烩么。
“你说起广告,是不是想让常青商会上广告啊?”燕王的关注点有点儿诡异,他竟然看上了广告这一块。
“这个到时候大家商业竞争一下啦!”文景辉笑嘻嘻的打了个哈哈过去,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常青商会可以做广告,做大广告!”燕王一拍桌子:“让他们知道知道,在老子的地盘上,做买卖都能赚大钱!”
这一刻,文景辉觉得燕王完全是那什么附体了!
事态很严重,燕王他们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在正月十五这一日,《靖难日报》正式投印。
在燕王攻占的所有地界上,仿佛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上头开篇头一个就是缅怀洪武大帝!
因为建文帝登基之后,将洪武大帝制定的各种规矩全部推翻,改宗室,削藩王!
而且说实话,建文帝到底是个纸上谈兵的,跟朱元璋那种草根皇帝,体谅百姓的开国之君不一样,这个时候怀念朱元璋,等于是跟建文帝唱对台戏!
老百姓吃了苦,自然怀念太祖皇帝在的时候的日子,建文帝相比之下,立刻就被比了下去。
此时的金陵还在歌舞升平,建文帝也很满意齐泰和黄子澄的态度,因为他们俩是自求罢官的,只要能延援一下燕军的攻势,这边他们已经调兵遣将,准备包围燕地了。
可是正月还没过去,就听说了《靖难日报》的事情,当下整个朝廷都被震惊了!
文景辉不计成本,因为成本都从广告费里出来了,大肆在报纸的头一版本里怀念洪武大帝,将后世对洪武大帝的评语都写了上去,那叫一个文采斐然!
第二版就开始对建文帝大肆批评!
湘王自焚而死的事情,其实也就朝廷中人知道,老百姓谁知道湘王是谁啊?
091日食
可是现在不同了啊!
燕王治下全都知道了,王爷为什么造反?不造反也不行了!
这当侄子的都给亲叔叔逼得举家自焚了!不造反都没法活了!
文景辉将《靖难日报》每隔十天一发行,第一版和第二版都是靖难的动向,第三版和第四版就是一些名人传记,第五版和第六版就是用来连载的,一些寓教于乐的小故事,一些地方有名的孝子顺孙的事迹,以显示燕王治下的歌舞升平。
这个活计最后还是丢给了常青商会,文景辉不可能揽下来,因为他讨厌麻烦!
提溜出小胖子白耀祖来,燕王命他全权管理报社的事情。
谁让小胖子对八卦很感兴趣呢,而且这家伙跟小大夫的关系好啊!可以有问题,随时去问小大夫啊!
本来天家博弈的事情,老百姓们知道的少,上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就这么简单!
如今一看,可了不得了!
原来皇帝这么厉害!把亲叔叔都给打的打了,关的关了,杀的杀了,逼死的逼死啊!
建文帝丝毫没有准备,就被人掀了老底儿!
而且因为临近春闱,学子之间传递消息传的特别快!
建文二年,春,正月丙寅朔,诏天下来朝官勿贺。
丁卯,释奠于先师孔子。
遮羞布被扯了,建文帝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别人的诘问,干脆连朝贺的百官都不让进京了,实在是没应对手段啊!
武大他们再一次踏上征程,二月,燕兵陷蔚州,进攻大同。
李景隆自德州赴援,燕兵还北平。
保定知府雒佥叛降燕。
文景辉左手朝廷邸报,右手《靖难日报》,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其实说是还北平,就是来换装来了,因为快要开春了,棉衣穿不了多久了,后勤给准备了春衫,从头到脚,一人三套!
外面的人打仗呢,文景辉在岗子村,开始教导大家如何育土豆苗,这是他不再保持土豆的神秘性,干脆让大家伙儿都种植的意思,只要会种土豆了,那么燕王治下将不再缺吃的,因为他记得,今年好像有日食?
而且山东又有了灾荒。
这次却是真的灾荒,不是谎报了,不过朝廷可能对山东有了免疫力,洪武大帝为了名声,会给山东一些补助,但是换到了建文帝这一代,就不一样了。
当初他也没少收山东孔府给的年礼,这年礼丰厚的程度,足以让建文帝知道那边的猫腻儿了。
于是,建文帝没顾忌山东春季可能大旱的推测,直接就没当回事儿!
甲子,复以都察院为御史府。
均江、浙田赋。
诏曰:“国家有惟正之供,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官田悉准私税,用惩一时,岂可为定则。今悉与减免,亩毋逾一斗。苏、松人仍得官户部。”
于是,江浙百姓骂声震天!
这上面的意思,就是说江浙等地乃鱼米之乡,多加点赋税,多征点粮食,也不会怎么样,反而会因为这样,让朝廷军队有了粮饷,可以平叛的顺利一些。
小胖子得到消息后,找了几个愤青类型的老秀才,写了一篇几乎所有恶毒语音都放进去的声讨文章。这回可是引起共鸣了,因为江南出才子,那地方的生员尤其多!
尽管他们看不惯燕王靖难,但是那时候山高皇帝远,大家就耍耍嘴皮子而已,现在关乎到切身利益了,一个个的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拿着《靖难日报》大肆讨论!
学子们分为了三派,一派支持燕王靖难,一派坚持平定叛逆,还有一派,竟然是和谈!
要说明朝的文人,是历朝历代里最自由的一群人,什么都敢评判,这种事情尤其的往前凑!好证明他们文人的风骨!
一张报纸,闹出了三分天下的样子,这些个有生力量也影响了朝局,燕王就算不给朝廷那边以表示,如今也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
外头的事情自有人来料理,文景辉只要照顾好家里就行了,土豆苗育出来还要几天,算计了一下时间,文景辉去了北平府。因为武大他们回来换春衫,文景辉趁机送了上半年的药材。
不过他记得一件事情,历史上记载,三月丙寅朔,发生了日食。
而他到了北平府后,直接去找了道衍大师和唐瑜唐大人。
“天狗食日?”道衍老和尚摸着胡须皱着眉头算计了好半天,才勉强接受文景辉的说法。
“我想在那天,让王爷公开表明愿意放弃靖难!”文景辉一说话就吓了道衍老和尚一跳!
“什么……呃……?”道衍老和尚一开始的确是瞪大了眼睛,但是随后就眯起了眼睛:“你打算干什么?”
“在日食之前,王爷决定归顺,然后立刻就日食了!”文景辉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的跟道衍老和尚比划了一下:“上香祝祷上苍,还是倒流香!”
“嗯?”这回连唐瑜都脸色凝重了起来。
“然后王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指天发誓,定会靖难到底,然后天上日头还原了,地上香烟也往上飘了,你们说,天下百姓会如何呢?”文景辉其实要的就是个噱头!
这样的天意,不能一个出现就完事了,要年年都有,最好都是一些自然的、有看点的、顺应天意的!
文景辉这次能这么笃定,是因为有一次日食,他们几个孤儿院出身的人凑到一起,闲极无聊,等待的时间里,看了历朝历代日食的记录,因为古代人对“天狗食日”是作惧怕的,没了太阳对他们来说那是相当严重的一件大事!
所以史记上别的可以玩儿春秋笔法,唯有这种违反自然的事情都是最最精细的记载!
“现在王爷不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吗?咱们就以退为进!”文景辉想到这个主意,绝对能缓解燕王目前的窘境。
三个人去找了燕王,说了这个计划。
“真的会有日食?”燕王到底迷不迷信?谁也不知道。
但是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是没有日食,公开宣称放弃靖难,这回可不是糊弄宁王的候,不是有预谋的演戏,而是看老天爷给不给脸啊!
老天爷要是给了他这个脸面,一切困难迎刃而解,以后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要是不给,那可就玩笑开大了。
“王爷,您若是信学生,就同意;若是不信学生,就当学生什么都没说,这次来就是给您送药材而已。”尽管文景辉想得美好,也有把握,但是他也明白,燕王这个决心不好下啊!
燕王看了看唐瑜,唐瑜皱眉,他也没给燕王任何表示,实在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啊!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相信这些个事情,但是若真能成,也是对燕王有着巨大的好处。
怕就怕成不了的时候,该怎么办?
燕王又转头看向道衍老和尚,这老家伙一直怂恿他造反,如今他反了,遇到这种情况,该不该听小大夫的?要不要照着办?
道衍老和尚摆了个念经的造型,竟然念起了经文!
这特么的是谁也不管他了么?
最后燕王没办法,看向了唯一在屋子里没出声的武擎苍,这家伙一贯都很沉稳的!
武大想都没想就说了:“属下相信他。”
燕王抽了抽嘴角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也就一小会儿,燕王就有了决定:“就照着你们说的办吧!”
“王爷放心,学生不会让您失望的!”文景辉笑了。燕王能相信他到这种地步,已经太超出他的意料了,他以为这次的冒险,燕王不会同意呢。
他也是在刚才来找燕王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他那个时代,这个时代的人,是很畏惧“天威”的。
三月,丙寅朔日。
燕王在搭建好了的小台子上,用文景辉给他的微型扩音器,对着底下密密麻麻上万的北平府百姓们:“今日,孤在此宣布,靖难平息,华夏一统,孤,将自取王爵之位……。”
说话不到三句的时候,天空一阵大风刮来,有人慌张的喊了起来:“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燕王朱棣,猛地抬起头,不顾刺眼的阳光,看到了天空中,缺了一块的太阳!
还真有天狗食日!
“王爷,靖难不可停,王爵不可取啊!”底下的官员们直接给燕王跪下了。
“王爷,上苍发怒了,您不可自贬啊!”几乎是字字血泪句句珠玑啊!
“来人,上香!”道衍在一边指挥人上香,点燃之后,那香,真的倒流!
“王爷!”这回跪地上的人更多了!
“孤、孤王……。”燕王朱棣此刻很紧张,竟然应验了!真的应验了!
“请王爷务必珍重!”
“请王爷不可自贬!”
上万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不是他的士兵,而是他治下的百姓们呐!
“呛”的一声,燕王朱棣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尖斜指苍穹:“本王在此立誓,靖国难,清君侧,不到南京,不见金陵,誓不止歇!请苍天大地为证,阳还原,香飘散!”
他的话也说完了,天上的日头也开始放圆了,等日头全部还原之后,那香,也往天上飘了起来。
092关九姑娘
这一幕,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一点儿掺不了假!
小胖子激动的在《靖难日报》上用整篇幅来报道此事,那几个老秀才的文笔尤其好,写的那叫一个犀利啊!
这事儿可有上万人证!
远在南京的建文帝都被吓的好几天睡不好觉了!
其实他是心里有鬼啊!
当初皇爷爷临终前的话,他一睡着就梦到,一睡着就梦到,如今他不听皇爷爷的遗言,到底削了藩王,如今闹的天下皆知,众人怎么看他?日后历史上怎么评论他?
建文帝一时之间,压力山大。
明建文二年年四月,建文帝再遣二十万大军与征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景隆,共聚六十万人马,号称百万,进抵白沟河,再次谋攻燕王朱棣官邸所在地北平府。
燕王闻讯,率马步军30万人迎战。
李景隆这个软蛋,自己败了两次之多,甚至第二次还跑路了!竟然还有脸会兵德州!
不过他有打点朝中上下,将大军的损失,算到了别的地方,例如南兵水土不服、非战斗减员等等。反正是给卸去了责任。
明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等人也提兵至真定。
李景隆率兵过河间,前锋将已先期到达白沟河。
郭英等过保定,约定在白沟河与李景隆会军,合势而进。
很快,几路明军汇合,共有兵六十万,号百万,在白沟河驻营,列下大阵,准备与燕兵一决雌雄。
面对这次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的南军,燕王朱棣仍旧波澜不惊。
“李景隆匹夫之辈,惟恃人多势众。然人多势众也不可恃!人多易乱,击其前则后不知,击其左则右不应,将师不专,政令不一,甲兵粮饷,适足为吾资耳。”
于是朱棣先派大将张玉前往白沟,自己随后而行。
二十四日,燕师自苏家桥循河而进,遭到征燕先锋将官平安所部万余人伏击,大都督瞿能以及其子瞿陶瞿良材作战勇猛,父子督师奋战,所向披靡。
这是历史上的记载。
但是因为一个小大夫的穿越,有了不同的结局。
张玉麾下有个武擎苍,燕军先锋官,跟平安一样的职位。
平安勇武?瞿能将才?霍陶瞿良材作战勇猛?
任你关二爷重生,也架不住一颗手雷伺候!
此次对阵,朝廷大军之中,确实不乏英才。
而前锋将平安从前曾做过燕王朱棣的旗下大将,多次随燕王出塞进攻蒙元骑兵,深晓朱棣的用兵之道。
李景隆输过一次了,而且第二次输的莫名其妙!
为了一雪前耻,他倒是用了心,但也有限,幸好有人从中提点一二,让他派了平安做先锋将军。
平安这人厉害啊!想来个开门红,结果真“红了”,红大发了!
武大他们没损失多少人马,就将对方直接炸成了磨粉!
瞿陶炸成了飞灰,瞿能丢了一只胳膊,平安一脸黑灰的扶着瞿能败退。
前头手雷一响,后面的燕军就都听到了,燕王立刻就知道前头遇敌了:“全速前进!”
等燕王带人连跑带颠儿的过来的时候,战场上就剩下武大他们还在打扫地方了,敌人?敌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围营扎寨,拒马防御,埋锅造饭!”燕王一看,仗都打完了,好没力气的指挥下令。
大家都知道,王爷这是没仗打,没精神了。
不过他们这边想要偃旗息鼓,也得平安他们咽得下那口气啊!
李景隆一看平安和瞿能,俩人都负伤了,尤其是瞿能,儿子都死在了那里,一回来就给了所有人一个迎面痛击!
这样下去,士气堪忧啊!
“大人!大人!末将请战!末将请战!末将的儿子,就死在那里!末将!末将……!”瞿能已经红了眼睛。
虽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亲眼看着儿子在自己眼前,上一刻还生龙活虎,下一刻就灰飞烟灭了!这种差距太大了,瞿能接受不了!
“请大将军再次出战,末将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燕王的王旗!”平安倒还有些理智:“若是我们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冲杀一回合,也许能打燕王一个措手不及!”
“那就再给你们一人十万兵马,务必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李景隆巴不得他们俩再出战呢。
士气这个东西,很重要啊!
对方阵营有了动静,燕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立刻点起人马,开始应战。
令张玉将中军,朱能将左军,陈亨将右军,共集全部马步军十余万,在黄昏时分又向明军列阵而来。
瞿能报仇心初,率其子弟兵纵马直荡燕将房宽军阵,誓要为儿子以报血仇。
前锋将军平安也在旁边掩护,荡破房宽阵列,擒斩数百燕兵,誓要一雪前耻。
行事正好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他们明明跟燕军混战在一起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分开了,两厢壁垒分明,朝廷军队被炸了个外酥里嫩啊!
,原本应该是斩燕将陈亨于阵,又砍断燕将徐忠的几个手指的大将平安,这次跟瞿能一样,做了独臂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