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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141)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48 标签:宫廷 救赎 架空 酸酸

  嘈杂声中,我顺着那丫头指的路往楼上客房去。甫抬手按上那间熏了香的房门,便听“支呀——”一声。

  房门向内打开,屋内人正欲向外跨的步子一顿,惊讶道:“眠眠?”

  传闻中被扣在大理寺严刑拷打、百般审问的万明新王,如今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

  在渊京最闻名的烟花柳巷。

  我又惊又气,彻夜的疲惫之意登时一股脑儿涌入颅内,还未及开口眼前便只剩下漆黑一团。

  -

  许是白日里淋了雨,半夜转醒时,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喉嗓也跟着火辣辣地疼。

  屋里只剩了两站摇曳不明的烛火,伽萨伏在床边,将我的一只手捏在掌心里,睡得正沉。屋内暗得厉害,将他面庞锋利的轮廓衬得柔和了几分,此时浓密长睫温驯地贴在下睑上,显得格外乖顺。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刻,这才抬起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腰上。

  伽萨骤然转醒,嗓间滑出一声懵懂的“嗯?”,随后整个人跌落在地上。他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扑到床边伸手探我的额,亲昵唤道:“眠眠,你怎么……”

  他这一问,我胸中顿时恼怒横生,双臂撑在床上支起身子。他心虚地凑过来,我抬起眼,轻轻给他那张“骨相精致好看得紧”的脸来了一巴掌。

  “你不是在牢里么?!”我气得将牙咬得暗响,“难怪皇叔让我从大理寺冒着雨来烟雨阁,原来是叫我来捉奸!”

  伽萨不恼,坐在床沿将我抱入怀中,我两手一挣将他推开,骂道:“你怎么不在大牢里?!”

  “眠眠受苦了。”伽萨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将我乱动的两手折在胸前,炽热胸膛紧紧贴在我的背脊上,“温辰已经将这几日的事都说与我听,是我不好,原本不该瞒着你,只是实在有难言之隐。”

  他趁我昏睡不醒扒了我的衣服,此刻这样将我抱在怀中,倒是烫得我身子一缩,“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要瞒着我对皇叔动手?难不成我还会背叛你,将此事说与皇叔听么?你这人也太过鲁莽,如今皇叔大怒,要……”

  要将你处死。

  这五个字卡在我嗓中,怎么也说不出口。若是沈澜真的要将他处死,哪里会放任他在这富贵温柔乡中优哉游哉地享乐?

  我侧过身子,两指捏住他的下巴,逼问道:“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伽萨偷偷地勾唇笑,却并不作答,恼得我一个翻身将他结结实实压在床上,俯身居高临下地审问:“你和我皇叔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手顺着我裸露的腿向上游走,指腹摩挲出的痒意不时叫我身子一颤,我抓住他的手,恶狠狠道:“你少来这套!”

  伽萨仰首大笑起来,末了方半敛起眸看向我,目光格外黏腻,“眠眠,你靠近些,这些事不能声张,我悄悄与你说。”

  闻言,我将身子伏低,耳朵凑在他唇畔仔细地听。谁知他不过在我耳畔呵了缕热气,搭在腰上的手猝然向下一按,让我彻底趴在了他的胸口。

  两人紧贴一处,难免将肌肤磨得生热。我徒劳地晃动着手臂,偏偏拗不过他那只横压在我腰上的胳膊。

  伽萨的舌尖掠过我的耳垂,他轻声道:“我是想过弑君,若是你皇叔死活不肯放你走,我就扶你为帝。那龙椅、渊国的江山万里,就是我送予你的聘礼。”

  “但是后来想了想,你是不愿意为这些所累的人。渊宫于你不过一只金笼,千辛万苦才逃出去,我舍不得我的眠眠再被这些琐事压弯脊梁。”

  我眼眶一热,正要将脸别过去,又听他不着调地来了一句,“不过眠眠的腿摸着似乎有些肉了。”

  “你!”我扑上去,两手一左一右捏他的脸,“你净说这些话!快老实交代!既然你如今在此处,宴月在哪里?其他的万明乐伎又在哪里?”

  “宴月无事,如今在隔壁住着。至于其他叛徒,大抵是真的在大理寺里受刑罢。”伽萨叹了口气,抬手揉弄着我的头发,“那日我发现身在渊宫的万明乐伎心怀不轨,索性夜宴当晚就与你皇叔说了这事。”

  “你竟敢告诉我皇叔?”

  “你这个皇叔虽然为情所迷,倒也不像某些人说得那般疯癫。”伽萨乐呵呵的,“他想借此机会除去太后的臂膀,我也以此卖他个人情,各取所需罢了。届时与他谈条件,更方便些。”

  “所以皇叔知道那夜会有刺客前来?”我问。

  伽萨思索片刻,摇头道:“应当不知。我与他推测在寿宴当晚会有刺客偷袭,却不想他们这样按捺不住。只要宫中大乱,真凶就会更加急不可耐,等到她一旦露出马脚,连根拔除便更加轻松。所以我与他商议,让他假意将我投入大狱,给那些试图挑拨渊国与万明关系的人露一些破绽。”

  “可皇叔倒是结结实实地打了我一耳光,还将我骂得狗血淋头!”我摸摸红肿已经消退的面颊,心里一阵委屈酸水漫上来。

  伽萨眸子一凛,“竟有此事?!”

  我伏在他胸口抱怨道:“想来是那夜你将他骂得狠了,他心里有气就往我身上撒。又或许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戏罢,连累我今日又是挨打又是挨骂,四处求人、路上淋雨,末了还要来烟雨阁捉夫君的奸情。”

  “什么奸情?”伽萨翻了个身将我压下,“是你皇叔故意安排我住在此处,说是能掩人耳目,谁知他有没有存旁的心思?我可是一个人都不曾染指过。”

  他垂首附在我耳畔,低声又旖旎道:“清白之身,不许胡说。”

  我伸手轻轻挠着他的下巴,弯眸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商定了计划,为何不能同我说呢?你可知道我这几日过得有多揪心、多难过?”

  伽萨捉住我的手递到唇畔,一个炽热的吻便柔柔落在了指尖,带着湿气的舌尖略过,我连胳膊都一阵酥痒。

  “这还得问你那位皇叔。”他含住我的食指缓缓吮,我的睫羽颤了颤,心神已然乱了。只听他继续道,“他说太后的眼睛一刻也不会离开你,你担忧难过得越真,太后就越容易相信。一旦她放松了警惕,我们二人若想有什么动作也更方便些。”

  难怪内监劝我回衔香殿休息,他们早已议定了计划,也早已预料到我不会善罢甘休。提心吊胆许久,我倒是真想好好睡一觉了。

  闻言,我打了个哈欠,不禁怼道:“难道我就是个牺牲品,你们也听任我独自被蒙在鼓里伤心么?”

  “你皇叔不知如何想,我却十分舍不得。”伽萨凑上来啄我的唇瓣,两只手也越发不安分起来,“我知道眠眠心力交瘁,是我的错。”

  在他颇具技巧的轻抚中,我的眼睛都快合上了,忽而觉得小腹一热,猝然又将双眼睁大了。

  “你做什么?”困意致使我的嗓音轻柔了许多。伽萨听得呼吸一滞,轻声道:“我偿一偿眠眠,好不好?”

  不知他说的是“偿还”的“偿”还是“品尝”的“尝”,但左右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小声地“哼”了一句,索性将双眼闭上任他摆弄去了。

  -

  翌日,我往隔壁去见了宴月。

  他像只小狗似的凑上来,又碍于我的身份只能立在一步之外。我不知道他昨晚是否听到了些什么声音,看着他那张满是笑意的脸,我心上又漫出一股歉意。

  自袖中翻出那瓶药,我亲手递进他手里。宴月意外地看向我,随后如获至宝般将那药瓶紧握在手里,“谢主子!谢主子!”

  “我知道你时常要替伽萨做事,少不得见些刀光剑影。”我双手拢在皱巴巴的袖里,“这是宫中御医专门研制的伤药,能止血化淤、促进伤口愈合。必要时将其中那粒药丸取出吞服,可于重伤时保命。”

  宴月点头如啄米,碧色眸子在初晴的日光下亮莹莹的,“主子说的,宴月都记在心里。”

  “有时你不必为我们做这些事,自己的性命要紧。”我看着他,一时思绪万千。我向来不信有这般忠诚无二心之人,不论是当初的伽牧还是后来的谢琢,朗星皓月的少年意气下都是翻江倒海的恶。唯独宴月,数年如一日地将我的话捧在手心里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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