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说:“家里还能短了你的吃喝不成?你喜欢吃,就自己去买呀。”
“但是兄长不喜欢吃甜食。”乔松年顿了顿,“我总是昼伏夜出,人家铺子早关门了。”
祁韵:“那你就别昼伏夜出,早点去买,像今天这样。”
乔松年没有作声。
祁韵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一边吃,一边说:“不对,你也不总是昼伏夜出,你捉弄我的那几回,都是白天来的。”
闻言,乔松年笑了笑:“说的也是。可能今天也是因为……”
他的话顿住了。
祁韵好奇道:“因为什么?”
乔松年抬眼看他。
祁韵睁着大眼睛同他对视,眼神清澈而无辜。
乔松年与他四目相对,片刻,移开了视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说完,他将油纸包往床头一搁,就起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祁韵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自己捧起盛着蜜饯和枣泥糕的油纸包,一边吃,一边想:松年也太奇怪了,半夜跑过来,就为了趁着这个时机让自己答应他?
不过,这个混世魔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可能那个药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罢。
祁韵吃完蜜饯和枣泥糕,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心想:下回得问问松年在哪儿买的好吃的。
填饱了肚子,他躺回床上,拉上被子准备睡觉。被窝里暖烘烘的,肚子被填饱之后充实的满足感让他放松下来,困意上涌之际,忽而福至心灵。
难道松年真的是特地来看望自己的?
虽然大半夜守在窗边有些失礼,但他又带了非常合适的探病伴手礼 在老字号买的蜜饯和枣泥糕,是为数不多的病中能吃的零嘴。
虽然他嘴上说是来看笑话,但其实没怎么嘲讽自己。
祁韵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微微笑了笑,又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连松年都比夫君强一些。
可是,他嫁给夫君之前,也不知道夫君是这样薄情的人。现在已经嫁入乔家,他还有什么办法?
祁韵低落了一会儿,困意上涌,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晌午。
他半夜起来喝了药,发了一身汗,今日就舒服多了,洗漱后自己起身吃早饭。
“翠兰,吩咐厨房做一盅猪脑花。”祁韵一边喝粥,一边吩咐,“送去给夫君。”
翠兰愣了愣,小心地开口:“少夫人,大少爷一向不爱吃这些。”
祁韵道:“只管叫厨房做。”
翠兰摸不着头脑,只能应下:“是。”
她出去吩咐了厨房,临近中午时,下人就把热气腾腾的猪脑花装进食盒里,送了出去。
祁韵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上干爽的新衣,准备用了午饭就去休息。
可他正吃着午饭,外头就有下人匆匆来报。
“少夫人,大少爷来了!大少爷来了!”
祁韵手里的筷子一顿,下意识就想起身迎出去。
可身子才起了一半,他猛地想起昨夜乔松年的话。
“你明天一早送去,保准他中午就回来看你了。”
“不过,他回来看你,你不能让他进你的屋门,也不要给他饭吃。”
这两句话,昨夜他听时还觉得荒谬至极,可现在第一句已经应验了,他是不是得照着第二句话做?
祁韵紧紧捏住了筷子。
一旁的翠兰还在为他开心:“少夫人,大少爷定是听送脑花的下人说你身子不舒服,回来看你了!”
祁韵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
“把门关上。”他说。
翠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啊?”
祁韵重复了一遍:“把门关上,我不见他。”
翠兰傻了眼。
门口的赵婆婆开了口:“少夫人说的不错。您昨日烧得那样厉害,大少爷都没回来,今天您都退热了,他才回来看您,马后炮。”
翠兰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是、是,这回是大少爷来迟了。”
不过,她到底是乔家的下人,不敢在外正面迎上乔鹤年,只能躲在屋里伺候祁韵。而赵婆婆则底气十足,直接吩咐下人关上了祁韵的屋门。
不一会儿,乔鹤年跨进了翠微苑的大门。
他身后还跟着那
个送猪脑花过去的下人,拎着的食盒沉甸甸的,显然里头的猪脑花并未被享用。
乔鹤年几步穿过了院子,走到祁韵卧房门口时,就被站在屋门正中的赵婆婆挡住了。
“大少爷,少夫人今日身子不适,不见人。”她不卑不亢地说。
乔鹤年微微蹙眉:“我知道他身子不适,所以我来看看他。”
赵婆婆道:“昨夜少夫人发了高热,老奴派人去请大少爷,大少爷说正忙着,现在忙完了?”
乔鹤年抬眼看向她,眼神冰冷。
“你一个下人,也敢这么同主子说话?”
赵婆婆一瞬间被他的气势压了下去,但一想想屋里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祁韵,便又鼓起勇气,说:“老奴是从小看着少夫人长大的老下人了,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不怕大少爷对我怎么样。”
“老奴只怕少夫人在这儿吃哑巴苦,连个脾气都发不得。”
第67章 夫妻
乔鹤年不作声了。
赵婆婆一个下人对他不敬, 他当然有理由发作,可要是祁韵为他昨日没回来看望而发脾气,故意不让他进门, 他就没理发作了。
他冷着脸,在屋门口踱了几步。
屋里的祁韵就隔着一扇屋门,有些忐忑地等着他的反应。
说实话, 照着乔松年说的这样做,他心里是没什么底气的。
万一惹怒了夫君,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紧张得心口咚咚直跳, 连筷子都使不动了,只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
不一会儿, 乔鹤年再次开口:“我还未用午饭。我在这儿用了饭,等他起身了,再看看他。”
祁韵瞪大了眼睛。
夫君竟然愿意在屋外等到他醒来!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新婚之夜他把自己丢下, 吃个饭自己委屈了一会儿他就直接把碗一搁走人。
他是个极少陪伴、等待家人的人,连家中的团圆饭都很少去吃。
他唯一陪祁韵待过的日子,就是祁韵为他挡刀受伤,在庄子里动弹不得的两三天。
而现在,他竟然愿意花一个下午等他消气。
祁韵心中动摇,连忙就想起身去开门。
可他刚刚站起身, 门外的赵婆婆已开口:“少夫人吩咐了, 厨房动静大,他睡下后不能再开灶。大少爷请回罢。”
祁韵:“……”
赵婆婆怎么嘴这么快!
夫君都来看他了,不给饭吃也太过分了!万一夫君生气, 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祁韵扶着桌子欲哭无泪。
可是赵婆婆的话已经说出口,他现在给夫君开门, 自己都觉得没台阶下了。
就在他懊恼时,屋外的乔鹤年道:“饭也没得吃?就这么生我的气么。”
赵婆婆道:“少夫人上回受伤,身子没好全,昨夜发起热来实在吓人,大夫都说十分惊险。”
祁韵一顿,这才想起昨夜发热时的难受,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委屈。
对,他本来该发脾气的。
夫君又不是出了远门赶不回来,凭什么自己生病他看都不来看一眼?
要是两人调换过来,夫君生病,自己肯定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他本就应该怪他的。
屋外的乔鹤年道:“昨日有事耽搁。”
赵婆婆道:“事有轻重缓急,看来大少爷外头的事,比少夫人重要多了。”
乔鹤年:“……”
屋里的祁韵心中一空。
赵婆婆的话不中听,但说的却是事实。
什么成日在外忙生意顾不上家里,只不过是他把外头的事业看得重了,把自己看得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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