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好,是不踏实。”祁韵小声嘀咕。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荣华富贵不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而是夫君给的,夫君随时可以收回去。
要是一嫁进来,夫君对他宠爱有加,那当时单纯懵懂的他也许会被表象蒙蔽,陷入甜蜜又享受的奢华生活,体会不到这种不踏实。
可正是因为他嫁进来,不得宠爱,这才在下人们的拜高踩低里迅速认清了现实。
自己手里有得用的人、有倚仗、有本事,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乔鹤年顿了顿,眼中捉摸不定:“你在郑夫子那儿学到不少。”
祁韵抬眼看他,笑道:“你特地给我请夫子来,我可不能丢你的脸。”
乔鹤年垂下眼,看着祁韵。
祁韵望着他的眼神依然单纯无辜。
乔鹤年便笑了笑:“好罢。多学一些,总省得被别人骗。”
他拉上被子,盖住了两人。
老夫人定的赏花宴就在月底。祁韵是少夫人,轮不到他操持事务,是由刘氏主办的。
这会儿正好赶上赏秋菊,只需在城中挑一家酒楼设宴,请上相熟的夫人小姐带上花来赴会,这事儿并不难办。
只是城中最大最好的几家酒楼,都是乔鹤年的产业,想要不花钱办酒席,还得他点头才行。
祁韵跟在刘氏后头转了几天,摸清楚了各项事务,心中不由暗暗感叹。
夫君的产业真是太多了!还都做得这么大!
而且很奇怪,他酒楼的饭菜虽然精致美味,但卖得这么贵,坐雅间还得额外花钱,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冤大头买他的账呢?
难道真如伙计所说的,坐雅间就要比坐大堂更显身份?
祁韵没法理解宜州城富贵人家这种无意义的攀比。
可能正因为乔鹤年摸清了这些人的心思,他才能挣到这笔钱。
祁韵开始意识到,自己从小在父母那儿耳濡目染的经商之道,和真正能挣大钱的人的经商之道,差距有如天堑。
可是,他现在想要去学,也学不会了,而且即使学会了也没用。
因为整个宜州城的富人生意,被乔鹤年一个人垄断了。
他能在一条街上开四五家酒楼,不是为了挣更多钱,而是为了把其他酒楼挤出去,让客人只能选他的酒楼。
这手段说不上光彩,但他能在短短数年里让乔家从普通富商成为东南首富,自然不可能只凭客客气气的寻常手段。
而他做出垄断富人市场的决策时,也只有十几岁。
有天赋,有魄力,敢想敢做,这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祁韵再次在心里感叹普通人与天才之间的巨大差距。
怪不得郑夫子说“用东家的眼光看,这世上九成九都是蠢货”。
和这样的乔鹤年比起来,孪生弟弟乔松年确实显得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虽说他看起来好像也在帮哥哥做事,但更多的时候是游手好闲,整天看不见人影,一回家就是四处闹事。
祁韵想起来之前被他捉弄的时候,还觉得生气。
不过后来他被关在跨院里,松年倒对他不错,带他出去玩了一回,还帮他收拾了下人,看起来本性并不坏。
不过自己还同他约定了互相帮忙,怎么最近也不见他来催呢?
祁韵倒是去月栖苑找过他好几回,人都不在。
答应了要帮自己吸引夫君的,也不来履行约定,真是说一出是一出。
他要是再不来,他也不帮他
找什么药丸了 毕竟他根本就没见过夫君吃什么药!
祁韵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还是问了一句:“松年最近都没回来过么?”
赵婆婆在旁回道:“是。老奴照着少夫人的吩咐,每日都派人去月栖苑看两三回,二少爷没回来过。”
祁韵不由嘟囔:“这是去哪儿了,一句话也没留。”
赵婆婆顿了顿,凑近些,小声说:“少夫人,老奴觉得,您该给二少爷多派几个下人去伺候。月栖苑现在就一个哑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怎么好伺候主子?咱们过去问个话,他都说不出个声来。”
祁韵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刚嫁进来也这么打算过,还当面问过松年,他自己说不要。”
想到乔松年那混世魔王的个性,他又觉得头疼了:“你还没见过他呢,等见过了,就知道了。那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正说着,窗外蓦然插进来一道声音。
“嫂嫂怎么在背后说我坏话。”
祁韵吓了一大跳,赵婆婆也悚然一惊。
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俊美不羁的脸来。
赵婆婆反应快,忙说:“二少爷,您来找少夫人,怎么不从正门进来?这儿是少夫人的卧房。”
换言之,您怎么能跑来嫂嫂的卧房窗户底下听墙根呢?
乔松年的眼睛往她这边一瞥。
“这老太婆是谁?”
赵婆婆:“……”
祁韵:“是宅子里的新管事,赵婆婆,我娘家的老下人。我们在商量给你院子里添人手的事。”
乔松年抱着双臂:“不用添。”
他这么说,祁韵立刻放弃说服,而赵婆婆没有领教过乔松年的厉害,仍不放弃。
“二少爷,院里只有一个下人,太不方便了。您吃饭沐浴都得人伺候,一个下人哪里使唤得过来?”
乔松年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赵婆婆:“……”
乔松年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看在嫂嫂的面上,不同你计较,下去罢。”
赵婆婆一顿:“您有事找少夫人?”
乔松年不耐烦地一挑眉:“不然我翻墙来干什么?”
“……”赵婆婆总算知道这是个怎样浑不吝的主儿了,但她依然坚持,“您得到小花厅去,不能在窗户底下讲。”
乔松年当即就要骂人,祁韵看他那脸色,当机立断开口:“松年,我们到小花厅坐着说话罢,我让下人做些你爱吃的糕点。你想吃什么?”
乔松年张开的嘴一顿,眼睛看了过来。
祁韵明显有些紧张,两手绞得紧紧的,忐忑地望着他。
赵婆婆是娘家的下人,是母亲的人,多年以来一直和母亲保持着联系。祁韵不想被她看见自己过得狼狈的样子,怕她偷偷写信告诉母亲。
要是乔松年不给他这个嫂嫂面子,赵婆婆该同母亲告状了。
他就这么看着乔松年,带着强装出来的嫂嫂的威严,大眼睛里却又满是恳求和不安。
乔松年顿了顿,冷哼一声。
“吃桂花糕。”他不太高兴地说。
祁韵松了一口气,连忙叫赵婆婆出去准备,自己起身往小花厅走。
乔松年就板着脸,抱着双臂,从他窗户边离开了。
一块儿坐到小花厅里,下人送上来桂花糕又退下,只留两位主子坐着说话。
乔松年当即开口:“嫂嫂现在掌了家,春风得意了,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祁韵哪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连忙说:“你别打趣我了。”
乔松年哼了一声:“那嫂嫂怎么忘了同我的约定?还找了这么个没规矩的管家来故意气我?”
祁韵道:“赵婆婆是我娘家的老下人,做事细致,我把朱婆婆捋下去,总得有个人来当帮手。怎么就是故意气你了。”
而且赵婆婆的话也没说错,是乔松年自己不守规矩惯了,才觉得人家要他守规矩是故意气他。
乔松年又哼了一声:“我看这老太婆不顺眼。”
祁韵:“……”
他小声说:“这是我的院子,你又不住这儿,也不能天天碰上赵婆婆。”
乔松年抱起双臂:“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不与她计较。”
祁韵:“……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乔松年伸手拈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你都答应要帮我找兄长的药了,怎么一个月过去了也没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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