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出来,分别坐上了马车。
说实话,祁韵不太适应这样和乔鹤年相处。
原先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祁韵找话来说,乔鹤年只需听一听,发表几句意见,这样的相处模式和两人的地位是匹配的,所以他们也没觉得如何不自在。
可现在,他们的地位没变,祁韵却不再主动了,变成了乔鹤年围着他转。
这太奇怪了,习惯处于上位的人不得不放下身段,极其笨拙地做些讨好他的事,而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要强迫自己平静地吃下叱咤风云的乔家话事人亲手煮的饭。
这事要是传出去,乔鹤年还能在宜州城混吗?
他虽然恨他,但曾经也是爱过他处变不惊、运筹帷幄的模样的,他并不为乔鹤年这样讨好自己而开心,乔鹤年养着这么大的生意、这么多的人,他自然有他该做的事,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讨好上。
可是,他现在还管乔鹤年做什么?也许乔鹤年就是想要他管他。
算了,他现在管好他自己就行了。
祁韵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影带着几名侍卫护卫着他的马车,祁韵看见他骑着马走在车外,便喊他:“阿影。”
阿影连忙弯腰凑近车窗:“少夫人。”
祁韵顿了顿:“你不能再这么叫我了。”
阿影:“是。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祁韵:“……”
阿影:“少夫人见谅。阿影是大少爷的属下,从大少爷那儿领工钱,大少爷不叫我改口。”
祁韵只能放过称呼这事,说:“你这阵子在我跟前护卫,我住的那处院子正好还有个后院空着,腾出来给你们落脚歇息。”
阿影道:“少夫人不用担心这事,大少爷安排了住处。”
祁韵有点儿好奇:“他安排你们住在哪儿?”
阿影:“就在您后院那条巷子上,和您背靠着背那处民宅。”
祁韵:“……”
“他不会把那院子买下来了罢?”他皱起眉,“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能来,他难道就住在那儿?”
阿影:“属下不知道。您可以直接问大少爷。”
祁韵:“……”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随便他住在哪儿,我管不着。反正他来做早点,也是为了他亲生儿子,又不是为了我。”
阿影:“少夫人,您知道大少爷的,他不会说什么好听话。这无论给谁做的,最后不是吃到您肚子里吗?”
祁韵瞥了他一眼:“你还挺维护他。他都这么折腾你了,你不觉得累吗?”
阿影如实道:“大少爷给的工钱多。”
祁韵无话可说,摆摆手:“骑你的马去罢。”
到了衙门的正门口,乔鹤年给祁韵披上了披风,系上带子,才带着他一道进门。
衙门的捕头同他们讲了乞丐的死状、仵作验尸的结果,又说问过认识他的其他乞丐,说是看见过他近日同一名年轻男子攀谈过。
乔鹤年:“怎样的年轻男子?”
捕头:“这几个乞丐没什么见识,只说约摸二十来岁,穿得挺气派,不过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乔鹤年一顿,道:“只有他一个人么?身边没有跟着个中年妇人?”
祁韵闻言,微微一愣。
捕头道:“乞丐们说的,就是只看见一个年轻男人。”
乔鹤年:“我知道了。多谢了,王捕头,帮我留意一下这个案子,有空再邀你小聚。”
他带着祁韵出来,祁韵连忙问:“你觉得是乔柏年和孙氏?”
乔鹤年道:“我的仇家虽然多,敢同我作对的却少。而其中,连个下人都没有,要自己亲自出马的,只有乔柏年和孙氏了。”
祁韵蹙起眉头。
这两个人现在算是亡命之徒,只有把乔鹤年斗倒,他们才有翻身的可能,所以使的手段也尤其阴毒。
要是这两个人盯上他了……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他担忧道:“那怎么办呢?”
乔鹤年:“别太担心。他们手段虽然毒,但没钱没势,要做点什么,只能亲力亲为,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
两人走到了马车前,他便伸手扶祁韵上了车:“有阿影他们护卫着你,你只要少出门,就不会有事。”
祁韵进了马车里,从车窗探出个脑袋:“那我的铺子……”
“你昨日不是去查了账本么?我暂且帮你管着,你过阵子再去查账就行。”乔鹤年道。
祁韵:“……”
这样一来,两人哪算正式分了家?
可是他现在手底下没几个能干的,只有一个林星儿,管着禄丰街上的六间铺子就已经够辛苦了,没法再分心去管这些东一个西一个的铺子。
不像乔鹤年,手底下养着一大帮管事,还有年轻族人,出类拔萃之辈不在少数。
祁韵只能向现实屈服:“……那就有劳你了。”
乔鹤年一怔,随即微微一笑。
他也不说别的,只这么笑笑,祁韵更加不自在,连忙叫车夫赶车回去。
回到了自家铺子正门口,伙计正打着哈欠开张,林星儿已经来了,正站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算账。
见祁韵走进来,他喊了一声:“郎君。”
随即,他就看见了跟在祁韵身后的阿影几人。
林星儿当即搁下了算盘,走出来:“谁叫你们进来的。”
阿影这回可不怕他,带着几分得意,说:“我们这次进来,可是少夫人自己准许的。”
林星儿一愣,看向祁韵。
祁韵同他解释:“星儿,昨天冲撞我的马车的那个乞丐,今天被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了。看起来有人要针对我,所以乔鹤年叫阿影他们过来守着。”
他一说完,阿影就挑了挑眉,像在说“你看,我没说假话”。
林星儿瞥了他一眼:“你们来守着,难道要住在这里?”
阿影:“我们有住处。放心罢,林掌柜,不会占你的地方。”
林星儿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祁韵这一天便留在家中,没再出门。
到了晚上,乔松年又来了。
他听说了白天的事,这晚并没有再带祁韵出门,只是安安静静地给祁韵揉着腿。
“韵儿,你现在身子重了,还有哪儿不舒服?”
祁韵侧躺着,两条腿搭在他膝上,想了想:“腰酸。”
但是他肚子大了,没法揉腰,万一揉到什么要害处,反
而弄巧成拙。
乔松年从榻上拿了个软枕过来,垫在他肚子下面:“你现在不方便仰躺了,侧躺的时候,可以在肚子下面垫个枕头。”
祁韵摸了摸肚皮,忽而叹了一口气。
乔松年:“怎么了?”
祁韵有点儿低落:“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等孩子生下来,就要送到乔家去。等他们长大了,会认得我这个娘亲么?”
乔松年顿了顿,说:“你要是想自己养,可以和兄长提,他肯定愿意你来养,那样他就能经常见你了。”
祁韵:“可是我不想见他。”
乔松年没有作声,手上动作不停,给他揉着腿肚子。
祁韵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儿奇怪,像是在和现任丈夫谈论前夫。可是以前在乔家的时候,他就总和松年说这些,已经成了习惯,碰上摸不清乔鹤年想法的时候,他就来问松年。
他道:“你介意我说这些?”
乔松年:“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别的男人。”
祁韵:“可我说的是不想见他呀。”
“那是因为他现在每天都来找你,每天都出现在你面前。”乔松年揉着他的脚底,“你想想,原先他不怎么回家的时候,你是不是每天都等着他回来?现在天天都能见到,你反而觉得不稀罕了。他也一样,你中意他、对他好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反而舍得下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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