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贺雁来的模样,看着跟个不愿意把闺女嫁出去的老父亲似的,是他他也不愿意接茬。
不过,千里是不是太淳朴了些?
贺雁来一边走棋一边想。
三年过去,已经不是之前懵懂的二八少年。明煦模样看着虽抗拒,但对抱剑的心思还是清楚的。可千里还真真就看不出来抱剑那明晃晃的单相思,甚至单纯地发问为什么。
贺雁来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对千里的教导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三年前千里说自己心动,是把贺雁来吓着了,之后也有意无意地避开这方面话题。他这个年纪,放在大熙估计孩子都会走路了,可偏偏他还一脸无知,完全没开这方面的窍。
贺雁来有些无奈,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这边分神想东想西,可却丝毫没影响手中的走棋,没过一会儿就锁定了胜局。贺雁来洒脱一笑,放下棋壶抬头。
千里咬着嘴唇,脸上写满了懊恼,举着枚白旗不愿意认输,还在努力找可以走的地方。
从贺雁来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千里的头顶以及后面利索的长辫。上面的冠还是贺雁来挑的,是千里十八岁的生辰礼,被他宝贝地戴了这么久也舍不得换。贺雁来看着看着,忍不住在心中偷偷想:罢了,罢了,反正就是逗孩子高兴,下次让他三子又如何......
要是这话被他父兄泉下听了去,估计要气得吹胡子瞪眼,骂他鬼迷心窍,坏老祖宗规矩。
可又如何呢,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本本分分的主儿。
贺雁来笑着迎上千里不甘的眼神,轻车熟路地安慰起小狼来。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第34章 袖套
闲着说了会话,又用了午膳,有人通报,说别吉来了。
别吉指的自然是托娅。自从阿尔萨兰被贬回封地后,三年来风平浪静,而托娅也被千里封为兰罗唯一的别吉,养在大祭师膝下,算是给无儿无女的老人家一个心理安慰。
千里让快请人进来。
很快,一个灵动活泼的少女便出现在门前。她今年才十八九岁,是最俏丽的年纪,红扑扑的脸自带一股生命力,眼睛不笑自弯,天生让人心生好感。她披了件翠纹斗篷,纤纤玉手提着个小药篮子,款款进了屋,见了人便甜甜一笑:“大汗,合敦。”
贺雁来一看她手里的药篮子就脑子疼,默默把手放在代步车的扶手上,准备趁他两个寒暄的时候偷偷走掉。
结果他的计划还没开始,一只手便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的,微微用力,让贺雁来逃无可逃。贺雁来无奈抬眸,这手正是来自他家小狼,人家面上不显,还若无其事地跟托娅聊起了天。
很快,托娅便兴致勃勃地将药篮子在桌上摊开,取出贺雁来眼熟的几味药物来,都细心地按剂量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摆在一起整整齐齐:“上次那个方子合敦试了一个周期,好像没什么效果,我又精进了一下,已经都分好了,让明煦按照一包的量熬就行。”
贺雁来看着那些熬出来以后口感凶神恶煞的药材,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刚想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下,只见千里已经跟托娅探讨起来了:“上次说草乌头可以温里,我闲时找了些医书来看,发现它的功效不在疗养方面。”
“确实。”托娅点点头,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来,“是我学艺不精,还好每次给合敦的方子我都提前找师父看过,有益无害。合敦身子虚,即使治不了腿,多补补也是好的。”
千里也若有所思,两个医术半流子凑在一起你说两句我说两句,旁人根本插不进话。
托娅被大祭师收养以后,便经他引荐,拜了一位避世多年的隐士为师。这位隐士医术了得,曾经将千里的爷爷从鬼门关前活活抢了回来,在兰罗是一段奇迹。只不过在迁居过程中,他的妻儿全部走散,后被人发现了尸首,他心灰意冷,才隐居不出。能收托娅为徒,也是看在曾和大祭师同朝为官的情谊上。
三年前,贺雁来劝托娅后半辈子为自己而活。小姑娘听了进去,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学医。
“合敦对我有恩,我定要涌泉相报。”那时,托娅望着他的一双残腿如此说道。
贺雁来虽对自己这双腿毫无希望,但看托娅和千里两人都费了大功夫,不好辜负人家的心意,所以,无论托娅递来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方,只要她师父看过没问题,贺雁来就会捏着鼻子喝掉。
只是味道......实在乏善可陈。
但他一向是劝千里乖乖吃药的那个,嫌药苦这种话是断断不能在小狼面前说出来的,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每次蒙头灌了了事。
明煦很快拿了一包药去煎了。
托娅聊了没两句,忍不住偷偷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像是在找什么人。
千里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屋内,现在除了日常候着的下人,屋内就他们三个,这是在看什么呢?
“在找明尘吗?不知道你要来,他被我打发去买些东西了。”贺雁来微笑着一语道破。
千里眉头一跳,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贺雁来,觉得他雁来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读心术,下一秒才猛地转头看向托娅。
他记得,两个人认识的时候,可还不是什么美好的场景......
被人道破了少女心事,托娅俏脸一红,别别扭扭地说:“谁在找他......出门了正好,看他就烦。”
贺雁来笑道:“明尘是十分稳重可靠的,他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托娅还是别着脸,良久,她磨磨唧唧地从药盒最底下摸出一个小包袱,递给贺雁来。
“这是......我给他缝的袖套。”托娅含糊不清地说,头都不敢抬一下,“他原来那个旧了,线都炸开了,也不知道换......看着就让人来气。”
贺雁来掂量了一下,没有当众打开,只是笑着说:“好,回头我转交给他。”
他眼神揶揄,其中暗含的意味不言而喻。托娅受不了贺雁来这洞察一切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所有心思都被人摸透,耳根红到发烫,直接起身,躲躲闪闪地说:“我,我还要去跟师父回话,先告退了。”
谁知道,小姑娘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肉墙。而被她撞上的那个人比她还着急,赶紧扶住她的肩膀,紧张道:“没撞疼吧?”
来人正是明尘。三年过去,他比以前更加成熟,眉眼硬挺,很有韵味。而此时此刻他正扶着只到他胸口的少女,神色担忧。
托娅忙站稳了身子,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赌气不看他,闷声道:“没有,我要走了。”
“哎——”明尘一急,想要留她,可手刚伸出去半截就被女孩机敏地躲了过去。
托娅贝齿咬着下唇,俏脸上飞起一团晕红,恼羞成怒:“干嘛呀!”
这么多人看着呢,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像样!
贺雁来见明尘手足无措地站着,不免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千里;后者也很聪明,看出了些门道,便故意问贺雁来:“哥哥,这是什么啊?”
他指了指刚才托娅递过来的袖套。
这个话题找的有些明显,但是已经是本性迟钝的千里十分努力的结果了。贺雁来失笑,没法子,只好顺着他的话题往下:“嗯......是托娅送给明尘的,得问问她。”
他还特意在“明尘”二字上加重了音。
托娅震惊地看着这一唱一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夫妻,眼中的羞恼快化出实质了,抱怨了一声后上手想把袖套夺回来,但有人比她更快,敏捷地从贺雁来手中拿过那个包袱。
“是......给我的吗?”明尘十分惊喜,捧着包袱确认道。
被这个傻大个气到不行,托娅怒气冲冲地扔下一句“明知故问”后,直接跑出去了。
“还愣着干嘛,追啊。”贺雁来好笑地提点了明尘一句。
明尘如梦初醒,忙行了个礼,匆匆追了上去。
贺雁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眼看着好戏落幕,他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明尘就是太老实了,这样怎么讨女孩子喜欢。”
上一篇: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
下一篇: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