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机会宣泄自己多日来的愤懑,千里一时间忘了他俩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下面,声音洪亮吐字清晰,震得明煦肩膀一耸,忙不迭地表示自己明白了。
喊完了,两个人都有些迟来的羞耻。
千里恨恨地松开抓着明煦的手,把头扭向另一边,但是没藏住自己通红到滴血的耳根。
而明煦连个喜欢的姑娘都还没有,听这半大孩子别别扭扭闹醋吃的发言,也觉得耳热,挠了挠脸颊,恨不得自己当场失忆。
“总,总之就是这样......”千里磕磕巴巴地总结。
“所以,你看我给你递糖时更不爽了,就把我当出气筒?”明煦反问。
千里不说话了。
那只小鸟不知何时飞了回来,还带回了一只它的同伴。明煦漫无目的地打量着他俩,才发现其中一只小鸟眼睛居然是深绿色的。
接着,两只小东西亲亲热热地蹭在了一起,互相给对方啄毛,发出喜悦的“吱吱”叫声。
明煦:“......”
要不是这是在兰罗,他都要忍不住怀疑,不会是贺雁来特意安排了这两只外表奇特的小鸟,飞来激他俩呢吧。
算了,算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让贺雁来消气。他腿废了之后一直身体不好,那天气成那样,听大哥说回去就吃了一副药,别把身子搞垮了。
明煦偷偷把脸转了回来,上下打量千里一番,问:“那,你其实没想过纳妾?”
“纳妾?”千里眉头皱了皱,像是在谈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题似的,“我为什么要纳妾,我才新婚不到一年,跟雁来哥哥相处得也不错,怎么就要纳妾了?”
明煦一阵心虚。
完了,好像是自己跟少爷说,千里可能想纳妾,才牵连出后面这么多事情......
那这么看,他差点被贺雁来抓去关禁闭,也是该啊。
不过这件事情,明煦被他大哥打断了腿都不可能会对千里说。
只是如此一来,明煦心底对千里那点抵触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愧疚感。
他努力踮起脚尖拉开两人的身高差距,伸手揽住千里的脖颈,义薄云天大义凛然地说:“好!既然你对少爷一片赤诚,我也一定会帮你让少爷消气的!”
他又不长记性,都差点因为以下犯上被贺雁来严惩了,还是记不住规矩。好在千里一向没把他真当普通的贴身侍从来看,现在心乱如麻,对他这点冒犯更不计较,闻言只是弱弱地纠正:“合敦。”
“行行行,合敦合敦,我叫习惯了嘛。”明煦很好脾气地改了口。
千里转头盯着他,除了明煦他也没人可以求助了。他就这么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明煦一拍胸脯:“我是谁啊,我可是从小就在合敦身边长大的明煦!我敢保证,就连我二哥都没我了解合敦的脾气,保证一讨一个欢心!你就放心吧,我说要帮你,就一定对好好帮你的!”
“二哥?”千里敏锐地从他话语中捕捉到这条讯息。
明煦一窒,摆摆手,打了两个马虎眼糊弄了过去:“嗨,他叫明彰,没跟着我们过来,你不认识他。”
他想转移话题,右手握拳,重重往左手手心里一敲:“合敦生气,无非是气我以下犯上坏了规矩,气你不顾风度威严扫地嘛,我们去好好认错,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合敦一定会心软的。以前每次我惹我哥生气,就这么去找少爷求情,一去一个准。”
千里点评:“无赖做法。”
“我......”明煦头一扬,想反驳两句,又觉得千里说得好像没错,蔫嗒嗒地垂了下来,“可是我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啊。”
“我觉得,我们要有诚意一点。”千里皱着眉,心中闪过那天贺雁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越想越难受,“你说你了解雁来哥哥,那你知道,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让人去找找,投其所好,说不定他就消气了?”
“喜欢的东西啊......”明煦托腮,认真想了想,“合敦以前还在家中做公子的时候,就喜欢摆弄箭弩熬熬鹰,去城外山头跟别人赛马,赢了就当他爷,输了就给人当孙子。”
千里一瞬震惊,完全无法将明煦口中这个混混似的男人跟他家中那谪仙般的将军联系在一起,犹豫地问:“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才没有!”明煦梗着脖子说。
“那......那他真给人当孙子了?”千里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明煦高傲地把头一扬,就像是他本人干了那些事儿一样,眼中盈满了意气,“我们家少爷,从来不会输!”
看着明煦骄傲肆意的样子,千里莫名陷入了一种向往,还带了点难以觉察的遗憾。
原来儒雅如贺雁来,也曾有过这样一段不羁的年少岁月。
那时候,贺雁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过老爷死后,就再也没见过那样的少爷了。”明煦话锋一转,染上了些淡淡的遗憾。
“你若真想投其所好,说不定可以从这上入手。”
作者有话说:
我……写完……字数任务了……
周四……见……
第29章 夜袭
已经是早春了,可正值倒春寒,早晚凉得很。雪已经化了个干净,残留的坚冰顽强扒着岩石边缘,却抵不过尾部一点一点融化成水,滴落在才探头出来的草芽尖上。这样的天气,如果不是赶路,是没人会在早晨出行的。
一个男人牵着一匹瘦马,缓缓走在树林间孱瘦的小道上。偶尔踩到一根枯枝发出细碎的响声,马儿便会从喉间溢出一声沙哑的鸣叫。男人面容不算和善,两道眉习惯性地蹙着,那双眼睛阴沉似水,压迫感很强。
“叫屁,等到了家,有你享福的。”他拍了下马头,马儿哀怨地发出一声悲啼,喊得男人更加心烦意乱,“行,我改主意了,到家了就把你宰了吃。”
说话间,他抬起手臂将碎发绕到耳后,正巧露出伤痕累累的大臂,还在往外渗血。而他本人毫不在意似的,又拖着马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没注意踩到一块石子,脚腕一扭,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还好他眼疾手快,迅速扶上旁边的大树,才勉强稳住身形。
“嘶——”
男人低头看了眼,大腿上果不其然,伤口也裂开了,鲜血顺着肌肉线条隐没在初生的绒草里。
阿尔萨兰注视着那个伤口,眼神发狠。
千里派人遣送他回封地时,他就想到没这么简单。
果然,护送他的人个个身强体壮,是兰罗最优秀的精兵,不过半程便按捺不住,欲杀他复命。阿尔萨兰猜不到是谁的意思,奋力抵抗,才让他抢到一匹马脱身。
大祭师?还是贺雁来?
千里虽成熟了些,但答应过的事又中途反悔应该是干不出来的。所以只可能是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位。
阿尔萨兰暗自咬牙,又扯了扯马头,寻到一处小酒馆,准备先垫垫肚子。
“客官请。”他且才坐下,便有一个清秀利落的小厮过来麻利地为他擦了擦桌子,“我先帮您把马拴起来吧,客官好好休整。”
阿尔萨兰不答,暗暗注视着这个一身麻布衣服的少年。
男孩不过十几岁,身形瘦削,脸蛋白净,屋里屋外就他一个人忙活,他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等他牵好了马,少年又来到阿尔萨兰面前,噙着淡淡的笑容,开口声音清越:“久等了,客官想吃点什么?”
他刚一开口,阿尔萨兰便挑了眉,问:“你不是兰罗人?”
少年眼神未变:“不是。”
“那来这里开什么店?”
“谋个生计罢了。”
阿尔萨兰眯起眼睛,鹰隼般的眸子精光尽显。他猛地逼近,细细观察这个男孩;后者动都没动,任由阿尔萨兰近在咫尺的眼在自己身上流连,甚至露出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上壶好酒,再来碟牛肉,等着赶路。”良久,阿尔萨兰缓缓离开了些,眼神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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