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齐昭,他之前就从晏弘和徐幄丹口中听过这小将军的威名,听说在战场之上是个冷面煞神,早年在西南的时候,西南的部族听说他的名号便已闻风丧胆,但下了战场便是个容易面红耳赤的小孩,常常没说几句话就红了大半张的脸,实在是有趣的很。
孟冬还没见到他在战场上的威风,但此刻却也看得出来这小将军的确是个容易害羞的,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大半张脸已经红了个通透。孟冬相信要不是还想维持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说不定这人现在已经躲到那西南王身后了。
孟冬朝着齐昭露出了十分友好的笑,也朝着西南王抱拳:“孟冬见过西南王,齐将军。”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公子了。”西南王方才一直忙着欣赏齐昭通红的脸,直到孟冬开口,才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公子果然好容貌,也怪不得南郡王不顾劳顿,也要亲自率兵回援江陵,要是我有一个这么美貌的爱人,也还是愿意带在身边才放心。”
晏弘朝着齐昭看了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
西南王挑眉:“怪不得什么?”
“想来小齐将军心中也是如此想的,怪不得那日江陵城一战,在雨中奋力与敌厮杀了大半宿的小齐将军也要快马加鞭地驰援西南王,”晏弘笑吟吟地将视线转到西南王脸上,“王爷如此美貌,想来小齐将军也是不放心的。”
西南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的话会被晏弘反过来说,面色登时有些不怎么好看,一旁的齐昭立刻察觉到,赶忙解释道:“我那一日驰援王爷确实是不放心,却不是南郡王说的那种不放心。”他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南郡王可能有所不知,我家王爷看起来气势迫人,但其实只跟我学过一点最粗浅的防身的功夫,战场上形势险恶,哪怕身边有护卫,也总还是有可能发生变故,我不亲自守着,是不可能放心的。”
说到这儿他朝着晏弘抱拳道:“所以齐昭在此有个请求,接下来攻城之战,我希望我家王爷能够坐镇帅帐之中,不到战场上去,所有上阵厮杀的活都有齐昭在,在疆场之上,我的话对西南军来说与我家王爷的话是一样的,并不会影响大局,希望南郡王可以谅解。”
晏弘原本还想再调侃几句,但面对少年如此真诚的态度,却再张不了口,只是看了看齐昭又看了看西南王,最终点了点头:“攻城一事,我们本就是胜算在握,就算齐将军不说,在我看来,西南王也没有亲自动手的必要。毕竟等攻下都城,诛杀晏泰,西南王便是我楚国新的国君,既是这种最简单的攻城之战,又哪有让一国之君上阵厮杀的道理。”
西南王原本有些无奈又有些动容地看着齐昭,听见晏弘的话,微微侧目,而后缓缓道:“等登上那个帝位,倒是要多谢南郡王的相助了。方才南郡王不是好奇,为何我这些年来一直忍耐晏泰,没想过取而代之,因为我与你一样,都在积蓄实力,西南部族众多,境内一直都不怎么安宁,这些年来光除掉他们就耗费了我不少的心神,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却也不能轻易就对朝中发难,毕竟我缺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南郡王和江陵恰好为我创造了这个契机。”
“王爷如此客气的话,我倒是不怎么习惯了。”晏弘轻笑一声,“事先就商议好的事情,各取所需而已,若是没有西南王,我仅凭着江陵的兵力,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拥有与朝中摊牌的机会,那我父王的仇,岂不是又要等许多年?我还想着早点报了仇,早点回家赡养老母,与爱人长相厮守呢。”
西南王顺着他的话,朝着孟冬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极有深意的笑容:“南郡王有如此眷侣,确实是值得人羡慕的。”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喜好也不一样,找一个自己心仪的爱侣或许还算简单,但若像西南王这般,有小齐将军这样的良将相助才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晏弘握住孟冬的手,缓缓道,“我喜爱孟冬,贪图安逸,而西南王心悦小齐将军,心在天下,合理的很。”
“看来有孟公子在,南郡王连话都说的悦耳的多。”西南王笑了一声,才又道,“南郡王一路奔波,想来已经疲乏的很,尤其是孟公子,不如早些回去休息,等明日起了,我们再来商议攻城之事。”
晏弘正有此意,便点了点头:“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拉着孟冬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西南王盯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转瞬即逝。他回过头,发现齐昭站在一旁又打起了呵欠,便拍了拍自己的腿,朝着齐昭抬了抬下颌,“要不要再继续睡会,我吩咐他们,再不准放人过来打扰。”
齐昭朝着营帐们看了一眼,面带犹豫,最终道:“万一有要紧的事还是要来禀报的。只是在他们进来之前,你记得先把我叫醒,不要再让我像刚才那般难堪了。”说着话,又回到西南王身边,找回自己方才的位置,重新倒下,在西南王腿上枕好,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已经在城外守了三日,每日无事可做,我便忍不住打瞌睡,简直是在虚度光阴。”
西南王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脸:“你若是待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就下令,起兵攻城,你亲自率军进去,把那个晏泰的项上人头摘下来给我,怎么样?”
齐昭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起来:“你总是装出一副色令智昏,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的样子,但其实就数你最清醒,你会为我做的事情,都是因为你知道那虽然看起来荒诞,但最终是值得的。若是不值得或者没有胜算的事情,你才不会去做。”
“谁说的,我可以为你不顾一切才不是装装样子。”西南王说着话,从书案上的盒子里摸出了一块令牌,在齐昭面前晃了晃,“不信的话你现在就把这令牌拿过去,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齐昭伸手将那令牌接了过来,勾在掌心,手指抚过上面的纹路,而后顺手就塞进自己的怀里,跟着打了个呵欠:“我才懒得去做别的事情,我现在只想睡觉。”他说着话,就闭上了眼,呼吸声也慢慢变得明显,就当西南王以为他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听见这人道,“我知道你什么都愿意给我,但我才不用你为我不顾一切,我想让你有我,也有一切。”
西南王怔了一下,唇边慢慢漾出笑纹,他低下头,在齐昭唇上印下一个吻,轻声道:“我有你便有了一切。”
“真酸……”齐昭嫌弃道,声音越来越轻,终于又重新睡了过去。西南王盯着他的睡颜,伸出手拂去他侧脸的乱发,自言自语道,“你虽然嫌弃,却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辜负全天下,却从不会欺瞒你。”
小齐将军这种吃吃睡睡的生活又持续了三日,在西南王与晏弘还有军中数位将军一再地商讨之后,终于将攻城的计划完全地制定下来。在他们眼里,对于都城早已是势在必得,怎么以最小的损失将都城拿下,才是他们商议的重点。
但其实,以现在的晏泰还有都城来说,也算不上一件多难的事情。晏泰早就失去了都城之中的民心,在接连被几位手握重兵的将军背叛之后,军心也已不稳,不管是都城之中的普通百姓,还是驻守城池的将士,又甚至是朝中的文武百官,哪怕是晏泰自己,心中都已十分的清楚,属于光熙帝晏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其中不是没有人动摇,晏泰本就算不上一个多圣明的皇帝,相对来说不顾性命也要忠诚于他的人也并不太多。对于其他大多数人来说,既然知道等待这人的已经是个死局,那又何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甚至搞不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为这人与守一座根本就守不住的城?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等将来晏泰死了,新皇登基,他们这些忠诚于先帝的旧臣,自然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他们还有妻儿老小,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这皇位本就该是有能者居之,他晏泰连自己的皇位都守不住,又凭什么要他们来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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