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弘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朝着清茗抬了抬下颌,清茗立刻会意,微躬身退了下去。
徐幄丹看着清茗走远,心情大好,哼着小调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才对面前慢吞吞喝茶的晏弘道:“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栖梧馆的江柳姑娘。”
叫江柳的女子徐徐起身,朝着晏弘微一福身:“见过南郡王。”
晏弘漫不经心点头,唇边带着一丁点不经意的笑:“近段时间可是久闻姑娘大名,听说江陵城中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了见上姑娘一面,若是想跟姑娘说几句话,听姑娘弹上一曲更是难上加难,姑娘怎么偏偏就……”他说着,斜睨了徐幄丹一眼,“便宜了咱们徐公子?”
江柳温温婉婉婉地笑了一下:“像奴家这种身份的人,能蒙徐公子高看一眼已是福分,更别提今日还能得机会跟王爷同桌。”
晏弘闻言轻轻笑了一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从石桌上划过:“姑娘在江陵的时间应该并不长,等时日久了啊慢慢就会明白,我这个王爷就是个废物,跟我这种人同桌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朝着徐幄丹看了一眼,“当然,让咱们徐公子高看一眼也未必是什么福分。”
徐幄丹闻言大笑,也不替自己辩解,伸手替江柳倒了盏茶:“别看咱们南郡王整日里花街柳巷的厮混,但在你们这种年轻貌美的女子面前照样不解风情。你吹捧他再多,人家眼都不会眨一下。更何况,咱们王爷最近刚得了一位新欢,正喜欢的紧呢,眼里更是容不下别人。”
说着,他看向晏弘,“对了,王爷,你那位美人呢?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叫出来一起聊聊?这也没有旁人,又何必藏着掖着。这江陵城上下可都对你那新欢感兴趣的紧,我那日也只是匆匆一见,今日我都到你府里来了,还不给兄弟我瞧瞧?”他喝了口茶,突然想到,“说起来,江柳也是栖梧馆出来的,跟那位……哦孟公子是吧,说不定还相识呢。”
晏弘这几日专心休养生息,刻意把孟冬忘在了脑后,经徐幄丹提起才恍然想起这几日一直都没听说孟冬的消息,就仿佛从来没有这人存在一般,也有几分好奇那人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他垂下眼眸,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啊,那就叫过来一起聊聊。”说着,他转向一旁伺候的小厮,“去把孟公子请来。”
“这才对嘛,”徐幄丹回过头打量了一眼身边的江柳,满足道,“要说这栖梧馆真是一块宝地,专门出绝色的美人。”他喝了口茶,“清茗去哪里搬酒了,不是王爷你反悔了不舍得把那好酒拿出来了吧?”
他这边话音方落,那边清茗带着两个小厮捧着两坛酒走了过来。徐幄丹远远地瞧见,唇边的笑意已经漾了出来:“快,先给我尝尝这陈年的佳酿。”
清茗看向晏弘,晏弘点了点头:“愣着干什么,徐公子要尝,就先给他斟上。”
王府的小厮对自家王爷素来是言听计从,他这边有令,那边立刻就有人上前斟了一杯酒,捧到徐幄丹面前。徐幄丹跟晏弘从来不会客套,他接过酒盏,朝着晏弘举了举,跟着仰起头,一饮而尽。
晏弘一手撑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也不说话。
徐幄丹喝完了杯中酒,举起酒杯轻轻嗅了嗅,面上的欣喜慢慢地变为疑惑,而后有些迷茫地舔了舔唇:“是前朝的酿酒方法与我们不同吗?我怎么喝着这酒……嗯,有些奇怪。”
“是吗?”晏弘朝着清茗招了招手,示意他将酒坛捧到眼前,只扫了一眼,就做恍然大悟状,“看见这酒坛我才想起来,我父王当年将这酒埋起来没几日,就被我挖出来喝了个干净,怕他老人家发现,我还将这酒坛灌满了清水,封好口子重新埋回地下,你别说,这么多年还真的以假乱真,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
他说着还凑过去轻轻地闻了闻:“嗯,闻起来还好,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他歪头看向徐幄丹,“看你刚刚的一饮而尽的架势,应该也不是很难喝。”
徐幄丹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下一刻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试图将刚刚喝下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晏弘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呕了半天,才体贴地倒了杯茶递过去:“不用这么夸张吧,那水其实是我让清茗刚刚灌的,跟你喝的茶水是一样的东西,你我多年兄弟,我怎么可能给你喝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徐幄丹诧异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晏弘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却因为刚刚呕的太用力,忍不住咳了起来,只好不情不愿地从晏弘手里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才勉强止住咳:“你想方设法地骗我过来,就是为了看我丢人吗?”
晏弘晃了晃头:“只是觉得无聊,开个玩笑解解闷嘛。”他说完朝着清茗挥了挥手,“虽说这陈年的佳酿确实没有了,但我也准备了好酒好菜,不然怎么好意思请你过来。清茗,把备好的酒菜送来吧。”
徐幄丹十分无语地看了晏弘一眼,刚要出言指责,身后一道温和清朗的男声传了过来:“见过王爷。”
徐幄丹回过头,就看见了一身白色外衫的孟冬。比起第一次见时淋过雨后的狼狈不堪,这一次他更直观地看见了孟冬的长相,突然就有那么一点明白为什么那日只见了一面,晏弘就要把这人收进府里。
徐幄丹在都城多年,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但跟面前这人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够看了。明明是一件格外单调的白色外衫,穿在这人身上却也显得十分的出众。就连带他身边的江柳在孟冬的映衬下,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他光顾着看孟冬,倒也忘了要指责晏弘,愣了半天才开口:“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咱们王爷这几日天天把自己关在府里,连门都不出了。满江陵城也再找不到一个赶得上这位的了。孟公子,又见面了。”
孟冬这才将目光从晏弘身上移开,落到徐幄丹身上,弯了弯眼睛,笑容真诚:“原来是徐公子,别来无恙。”他偏转目光,看见了安静坐在徐幄丹身边的江柳,“这位姑娘倒是有些眼熟。”
徐幄丹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是巧了,这位江柳姑娘现在可是你们栖梧馆的红人,你们都不认识?”
孟冬笑了笑:“我在馆里的时候并不怎么出门,也没什么资格和诸位姑娘接触。”他说着,朝着江柳善意地点了点头,“还望姑娘见谅。”
江柳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微微垂下眼眸,掩藏眼底的情绪,面上露出一个笑容:“算起来我到栖梧馆也没有多久,公子也未必非要认识我。”
晏弘唇边噙着笑看着孟冬和他们二人打了招呼,将他二人面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挨着本王坐。”
作者有话要说:
徐幄丹:这个王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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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孟冬慢慢扭过头看了晏弘一眼,他入住王府已有几日,每日饮食起居有人照顾,吃穿用度都是上乘,王府内院除了那两处特别的地方随他去逛,无人限制自由,看起来一切都好,却始终没有再见到晏弘,就好像这人已经彻底忘记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存在。
虽然看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失宠”了,但孟冬却一点都不着急,住进王府就已经方便他去做很多事情。况且只要他还住在王府,总会有人提醒晏弘他的存在。他从小在栖梧馆长大,馆里的姑娘们为了留住恩客而采取的各种上的了台面、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他见过不知多少。
他太清楚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成为栖梧馆里最红的头牌,更清楚晏弘这种总是流连花街柳巷的人的心思——掷千金也只能见一面的清倌永远比随随便便就能得手的倡条冶叶更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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