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祖上三代都是宁州人,父亲是宁州城中一个小小官吏,家里虽不富庶但也衣食无忧。直到去年……父亲不小心得罪了朝中权臣而被人构陷以至于家道中落。为了保命我跟着姑母一路南逃,来到了江陵,却没想到最后……”江柳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可能我命里该有此难。”
面对孟冬的时候,江柳要坦诚的多,将自己的家世身份明明白白地坦诚而出,丝毫不隐瞒。若是换了旁人,如此如花貌美的年轻姑娘在自己面前坦言过往的种种苦难,一定会恻隐心起,加以宽慰,但孟冬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听江柳将话说完,才缓缓开口:“宁州啊,我听旁人提过,那里好像景色不错。”
江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毕竟是国都,宁州确实算得上一个好地方,风土人情的话与江陵城确实有些差别。”她说着话,垂下眼帘,大概是想起了故国故土,眼底隐隐有泪意闪烁。
孟冬安静地看着她,沉默无言,半天才伸出手去,倒了杯茶递给她:“反正现在你我都走不了,闲着无事可做,你不如给我讲讲宁州的风土人情。我听人提过几次,对那里倒是十分好奇。”
江柳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随便找了个话头,缓缓的说了起来。
孟冬十分的安静,全程不出一言,也没有给江柳丝毫的应和,只撑着下颌,一双眼里目光涣散,不知是在听她说话还是已经走了神。
江柳讲了一个小时候听过的传说,说完也不见孟冬有何反应,不由有些犹豫,还没等试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说话声:“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江柳一愣,慌忙起身,她并不是十分清楚孟冬在王府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跟目的,但先前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也让她直觉跟孟冬保持些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却没想到现在给晏弘留下了一个相谈甚欢的印象,不由扭过头去看孟冬。
孟冬已经起身走到晏弘身边,一双眼里笑意盈盈:“闲着无趣也不见王爷回来,所以跟江柳姑娘聊了几句,听她讲了讲北梁的风土人情,倒是有趣的很。”
“哦?”晏弘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对北梁还很感兴趣。说起来本王其实也好奇的很,那等闲来无事,本王带你一起去北梁逛逛。”
楚国的郡王,当今圣上的亲侄子,江陵城数万守军的元帅,闲来无事想要到敌国去逛逛,这话听见别人耳里大概只觉得荒谬至极,孟冬却不然,他面上依旧笑着,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刚刚我听江柳姑娘说她是宁州人,不如我们就去宁州城如何?”
晏弘伸手挑起他的下颌:“直接就去人家的国都,你倒是比我胆子还大。”
“有王爷您在,我胆子当然大。”孟冬弯唇,顺着晏弘的手微微仰起头,“我想王爷总能护得了我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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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起初江柳还因为晏弘的突然出现而有些惶恐,此刻却发现在对方眼里自己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偌大的花园里,酒后的南郡王大概只看得见身前的那位美男子,这让江柳忍不住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有些多余。
久经风尘的女子最是识时务,若是平日里,江柳可能早就有眼色地退下了,但今日她是与徐幄丹同来王府的,她忍不住偏转头去看徐幄丹——对方仍伏在石桌上睡得香甜。她既不敢上前与打扰晏弘,也不能丢下徐幄丹悄悄离开,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面上勉强维持着一点笑意。
幸而孟冬要比晏弘靠谱的多,他歪了歪头用余光瞥见了江柳,笑着将自己从晏弘手指的禁锢下解救出来,朝着江柳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转向了兀自酣睡到仿佛与世隔绝的徐幄丹:“徐公子这么睡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吧,方才好不容易喂了醒酒汤都不见人有什么反应,虽说这种天气不至于着凉,但总睡在这里,大概也不怎么舒服。”
晏弘漫不经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孟冬皮肤的触感,让他隐约地感到那么一点留恋,他忍不住抬起头,目光颇带有几分侵略性地顺着孟冬的脸慢慢向下,在喉间微微停留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晃了晃头。才将视线转向徐幄丹,微讶异道:“他怎么还在这里?清茗,你没吩咐人给徐公子准备车马吗?”
清茗凑过来,小声道:“王爷,车马倒是准备好了,只是这徐公子一直睡着问不出话来,不知该将他送往何处。”
晏弘挑了挑眉,走近徐幄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果然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若换平日里,晏弘或许就直接将徐幄丹送回府了,但上次二人饮酒,酩酊大醉的徐幄丹刚被送回府里就碰上了要出门的徐老将军,老将军平日里就不喜欢徐幄丹不思进取饮酒作乐那一套,看见徐幄丹那副样子,当场就动了家法。
晏弘小的时候曾亲眼目睹过徐老将军教训徐幄丹,有时赶上他父王也在场,还会不疼不痒地劝阻几句,当然,后果往往是徐老将军觉得在老王爷面前丢了人,下手更重。徐幄丹自小就是个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哭声惊天动地,响彻整个军营,以至于时至今日已过去十余年还是让晏弘记忆犹新。
想到这里,晏弘忍不住开始端详睡梦中的徐幄丹,心中暗自思量,到了现如今这个年纪,挨了揍的话徐幄丹还会哭叫的那么惨吗?要是自己亲自把徐幄丹送回府的话,徐老将军会不会因为有外人在场而放他一马?
徐幄丹虽说整天流连花丛,但看起来也还算强壮,再挨顿揍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时隔这么多年要是真能再看一次徐幄丹挨揍的场景,还真有点怀念。
正犹豫间,江柳先开了口:“如果王爷放心的话,不如先让徐公子随我回栖梧馆,待他醒酒再回府就是了。”
晏弘抬起头,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柳。
栖梧馆有栖梧馆的规矩,江柳既是个清倌,接的自然也是喜好清倌的客。每日最多不过是弹琴唱曲,饮酒吟诗,陪那些好风雅的客人打发一下时间。哪怕银两拿的再多,又或者是姑娘自己同意,想要近身做点别的事情,也要先经管事同意才行。
偏偏徐幄丹那个人,最是喜欢这些在晏弘眼里多此一举的规矩,他喜欢江柳也是喜欢她身上那点不同于别的欢场女子的清雅气质。这些日子他沉溺于栖梧馆,却是从不在那里过夜的。整日有大把的时间耗在江柳身上,却是不肯过界分毫。
而此刻,江柳居然主动提出要将醉的人事不省的徐幄丹接回栖梧馆自己的住处,晏弘微微眯眼,这倒是有意思的很。
他的视线在江柳身上停留了许久,直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心底忍不住开始升起退缩之意,才扬了扬唇:“姑娘不嫌弃他醉成这样是,我又有何不放心的呢?”说着,他朝着清茗道,“让他们将徐公子跟江柳姑娘一并送回栖梧馆,等将人安置妥当了,再回来向我复命。”
江柳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朝着晏弘福了福身:“今日多谢王爷招待,那江柳就先行告辞。”
晏弘弯了下唇:“姑娘不必客气。等徐兄得空了,我再随他去栖梧馆听姑娘抚琴。”
“多谢王爷抬爱。”江柳回完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孟冬看了一眼,而后才上前与小厮一并将睡梦中的徐幄丹扶起,跟着清茗缓缓地出了王府。
孟冬面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他那双总是弯着的眉眼似乎含着笑意,但那笑意却不深刻,让人无法分辨是不是发自心底。他一直斜倚在凉亭的石柱上,看着晏弘与江柳说话,之后目送江柳慢慢走远。
等人影逐渐消失,他才收回视线,一转头刚好对上晏弘的目光,那双眼总是分外明亮,带着几分让孟冬无法看懂情绪。孟冬察觉到对方有话要问,干脆抢先开口:“王爷倒是对江柳姑娘放心的很,就这么把徐公子交托出去,也不怕她如此主动,是打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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