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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孟冬的目光在那块玉佩上停留了许久,而后转向晏弘布满血污的脸, 最后落在仍在滴血的手臂上, 微微闭了闭眼,发出一声轻叹, 提声道:“我知道王爷身强体壮,英勇神武,但也是血肉之躯, 还是先上药吧,毕竟江陵城还有战局等着王爷来主持。”
晏弘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回过头朝着身后吩咐道:“清茗。”
清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双手捧着送到孟冬面前,孟冬凝眸看着那瓶药久久无语, 但清茗却没有任何收回手的意思,依旧固执地捧着。孟冬心里清楚,清茗如此执着,自是因为得了晏弘的授意。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终于还是伸手将那药瓶拿了过来。
几个王府侍卫手持火把将整个江岸照的通亮,让孟冬甚至有刹那地恍惚,黑夜已经过去, 白昼终于到来。
但终究还是他的错觉而已。
晏弘随意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爽的地方,一掀衣摆便坐了下来,捂着那只受伤的手臂, 一瞬不瞬地看着孟冬,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动作。
孟冬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将晏弘的手臂拉到自己腿上,借着火把光清楚地看见了那道又长又深,还有鲜血不断涌出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晏弘发出一声轻笑:“当初你手臂受伤的时候也不见你这副样子。”
孟冬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的布料撕开,将整条伤口完整地露了出来,用沾湿的布巾轻轻地擦去旁边的血污,而后才将那药粉缓缓地洒在伤口上,最后才用清茗好不容易找到的干布条将伤口完全地包扎起来。
明明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孟冬却做得十分专注,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痛了晏弘,以至于在这微凉的秋夜之中,他的鼻尖居然沁出一层薄汗。
对比他的小心谨慎,晏弘却显得淡定的多,全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好像伤的不是自己手臂一般,目光始终落在孟冬脸上,甚至还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地擦去孟冬鼻尖的汗。
这夜晚实在有些冷,晏弘又失了不少的血,整只手都是冰凉的,落在孟冬脸上,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而后才朝着晏弘看了一眼:“这荒山野地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王爷回到江陵之后,还是要找个郎中好生看一看。”说到这儿,他突然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清心道长就还是算了吧,他作为王爷的手下十分称职,但当郎中的话,还是危险了些。”
晏弘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袖口,闻言大笑:“清心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确实是懂些医术的,他父亲曾是我父王随军的郎中,救过不知多少军中将士的性命,他从小就跟着他父亲,也算是家学,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他为你开药。”
孟冬的目光微微闪烁,最终还是垂下眼帘,微长的眼睫在脸上垂下一小块的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晏弘久久地看着他,最终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让孟冬靠在他身上,就像先前无数个二人独处的时候一般亲密无间。
孟冬靠在晏弘身上,隔着二人身上湿透的衣物,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甚至能够听清晏弘的心跳。他知道自己这种时候应该有些反应,或是推开晏弘扭头走掉,又或者说些什么,就像是他刚刚说的,跟这人做一个告别。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靠在晏弘身上,甚至闭上了眼睛。
先前无数次二人独处的时候,晏弘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比如此刻,他也要与孟冬拉着手,用手指摩挲着孟冬的手背,一下一下的,温柔又亲昵。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孟冬以为自己马上可以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晏弘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又或者,是不是我应该问你些什么?”
孟冬从心底发出叹息,慢慢地睁开眼,将自己从晏弘的怀里挣脱出来,坐直了身体:“我以为王爷早已掌控全局,对一切心知肚明,不需要再问了。”
“掌控全局谈不上,毕竟我还没有同时牵动北梁跟楚国的本事,只不过借着你的手,顺水推舟而已。”晏弘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怀里,抬眼看着孟冬,“我也不过是些猜想,也总有那么一点失误的地方,比如方才,若没有你出手相助,我说不定还真的死在这江上了。”
“王爷若不是在危机关头还非让人保护自己的男宠,哪怕刚才那种境地,死里逃生也不是不可能。”孟冬抬起头,朝着远方深沉的夜色眺望,“最起码,也应该是能撑到援军到来的。”
“孟冬,”晏弘轻轻笑了起来,“做人总是要讲些道理的,自你进入王府那一日起,我又何时拿你当过男宠?”
孟冬收回视线,对上晏弘那双深邃的眼,下意识地低下头,他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地上划弄了几下,淡淡道:“或许是因为从我进到王府那一日起,王爷就清楚了我的身份,自然不敢拿我当一个男宠,毕竟每日跟我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总会心有顾虑。”说到这儿,孟冬唇角上扬,勾出一个颇为嘲讽的笑,“也亏得王爷能想到吃了丹药不能行房的借口,倒是很顺利地就消除了我的怀疑。”
“这么缺德的借口,怎么可能是我想出来的?”晏弘伸手勾住了孟冬正在地上拨弄石头的手指,“其实当日在栖梧馆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那馆里的男宠,但得知你的身份之后,对于你这么个身份的人非要送到王府来给人当男宠总是有点好奇的,就让人去查探了一番,在查明之前,我总是要谨慎一点,便吩咐清心给我想个办法,谁料到他借机嘲弄我,想了这么个烂借口,我还偏偏不能反驳,放着一个美人在身边几十日,却碰都碰不得。”
孟冬收回自己的手指,没有理会他后半句的话:“王府的人的确很有本事,这么多年来,我们苦心布置,小心隐藏,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纰漏,却还是能被王府的人查出来。”
“总是费了不少的力气跟时间的,毕竟这么多年,你们确实已经足够小心。”晏弘见孟冬不理会自己的玩笑,也收了面上的调笑,正色道,“但只要人活着,总会留下一点踪迹的。北梁虽然是邻国,但当年北梁宫中的那场大火在楚国也是人尽皆知,光兴帝虽然在江陵城上一直没能从我父王手里占到便宜,但对北梁来说,也算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却莫名其妙地被宫人叛乱死在宫中,膝下子嗣无一幸免,让他那个庶母弟弟得了机会收拾了叛乱,理所应当地继承了皇位,此事疑点颇多,总让人印象深刻的。”
晏弘说着话,凑近了孟冬:“你也清楚,像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在对方总会有几个自己的人手,所以有些消息就更灵通了些。比如有人传言,叛乱过后,郭固亲自带人收拾残局,为光兴帝及其后妃、子嗣筹备后事,从残骸之中抬出无数具尸首,却偏偏少了光兴帝太子的。想来也是,那一日宫中情形混乱,能够捡条命已是不易,又哪有时间准备一具七岁孩童的尸体来冒充那年幼的太子?所以起初的几年,郭固也十分不安,一直派人在暗中探寻,想要斩草除根,彻底除掉这个隐患,但时日渐久,他的皇位已经坐稳了,便将这事完全丢在了脑后。
毕竟在郭固这样自大的人眼里,一个七岁的小孩,就算真的逃出宫,侥幸活了下来,又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晏弘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但偏偏,就是这个七岁的小孩,藏匿于楚国的烟柳巷中,忍辱负重多年,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最终布下了今日这个大局。我听前线有人来报,郭固以为江陵一战势在必得,所以御驾亲征,马上就到江陵城下。如果我预料的没错的话,这元寿帝大概再也回不了宁州了吧?”
从晏弘提起光兴帝,孟冬就低下了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脚面。他眼前好像又一次出现了那一日滔天的大火,耳畔还有宫人凄厉的惨叫,他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强迫自己不要发抖,良久,才低声道:“王爷已经调查的如此清楚,那还有什么要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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