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至少知道了你不是因我遭罪,我心里好受了。”
“您真是……直白。”
“你可以换个词,我更喜欢别人夸我坦荡。”封离轻笑,站起身来,“你还有什么愿望,能帮上忙的我可以帮一帮,作为你跟我说实话的答谢。”
兰殷也跟着笑了。他一笑就牵动伤口,疼得脸色发白却仍不肯收了笑,那表情都有些诡异了。
“我早已无牵无挂,只盼死后能有一副薄棺,葬到城西常月林去,那是我安葬父母的地方。”
“好,我答应你,定为你办到。”
“多谢七爷。”
封离悄声往外走,兰殷突然出声唤他:“王府后院都是各方眼线,七爷莫要再轻信于人了。”
封离回头,深深看他一眼,再不停留。
他走出兰殷的囚室,又将门锁合上,正要回自己的牢房,一转身就对上了列成一排的守卫,站在正中的正是周泉。
周泉:“七爷,王爷有请。”
“他早就知道我来意?”
周泉不答,算是默认。封离这一场输得彻底,想到自己不仅被当笑话欣赏了“表演”,还被那只手亵玩,顿时有些恼怒。但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被带去见周昭宁的路上,封离恼怒之余又有了新的想法。
封离本以为他又会被带去上次的刑房,没想到周泉竟将他带入了另一间密室。那密室的陈设雅致不失豪奢,清一色的金丝楠木家具,不像黑牢,更像一间会客室。
虽然是第二次入黑牢了,但封离并不知道摄政王府这黑牢之中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之前他只以为是王府犯错的下人,或者是私入王府的刺客之类,可今日看到这间会客室,他却有了更多猜测。
这里头关的,有一些怕不是可用于交易的筹码?所以才需要这样的会客室接待达官显贵。
那他也算是达官显贵咯?封离一笑,看向端坐主位的周昭宁。
“王爷料事如神,我自愧不如。”
周昭宁垂首饮茶,恍若未闻。他倒是坦然,被抓了便半点不遮掩不狡辩,可是方才行径都是别有用心,被当面点破并不是什么让人好心情的事。
见周昭宁不答,封离也不恼,他径自走过去,在周昭宁身侧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周泉,给我也上杯茶,忙活一晚上,渴了。”
周泉看向周昭宁,眼神问询。周昭宁于是放下手中茶盏,朝周泉点了点头。
茶很快上来,期间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封离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那极品春亭芳。芳香四溢,柔滑细腻,就连早不讲究这些的封离都不禁展颜,又喝了一口才放下。
“王爷说得对,我若坐不稳摄政王妃的位置,就连要一杯茶都得看王爷脸色。而且下一次要喝上这春亭芳,又不知是何时了。”
封离脊背挺直,今日风仪,乃是当年他还未从军时的勋贵公子范儿。周昭宁终于看向了他,见他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看得兴味。
“所以呢?”
“作为一般人的王妃,无非是承宠、诞育子嗣,执掌中馈、打理后宅,再就是权贵夫人间的往来、和宫里打好关系。”
周昭宁的目光悠悠落下,封离的话被他的视线打断,顺着看过去,竟是落在了他小腹。想起刚才他诞育子嗣的说法,封离一阵尴尬。这人半字未言,却仿佛在问他要如何诞育?
“咳咳……我自然不是一般的王妃!”封离瞪他一眼,双手抱胸,用大马金刀的坐姿掩饰自己被挑起的尴尬。
“而且,王爷对我这躯壳没兴趣,我要生也不能一个人造吧……”
“噢?”
呸呸呸,他怎么说出口了,封离脸涨红,生硬地把话拉了回来:“这执掌中馈,府里内外有周管家和沈姑姑就够了,我也不会做得更好。所以,我的用武之地就只剩下打理后宅。”
“为什么不是人际往来?”
“哪家愿意跟我往来?一个离京十年,回来就被嫁出宫的质子。”封离的话听着是自嘲,神态却淡然自若,“而且,我还是皇帝唯一成年的兄弟,和我交好多危险?”
周昭宁眉目舒展,封离与他不熟悉所以无法察觉,一旁的周泉却明显感觉到了主子的好心情。
“王爷的那帮姬妾我会料理好,而且只要王爷需要,在外我就是宠冠王府的小妖精,必须作到让一个多的都塞不进来。宫里嘛……我也可以适时助攻。”
“助攻?”周昭宁缓缓点头,应道,“好。”
对于这个助攻,两人所想大相径庭,周昭宁想的是封离在朝政上帮他,虽然他也不知道封离有没有能力帮得上。而封离所想,那自然是当好一个醋曲,把皇帝酿成一缸好陈醋。
“不过,你可得保我小命。”
“自然。”
“还得,允我自由行动。”
“可。”
“那我们算是达成合作了?”
“是。”周昭宁手里的茶盏终于第二次放下,“可今日你算计本王的事,还未清算。”
周泉闻声,悄然退了出去,给两位主子带上了门。
“不是吧王爷,今天怎么说都是你占了便宜!”封离豪迈地拍了拍自己肩膀,问道,“怎么,我不好摸?不管怎么说你也没吃亏吧,又不是贞洁烈男。”
封离直白的话语唤起了方才的记忆,周昭宁没有接,直接回到重点:“可是本王不喜欢被人算计,尤其是府内人。”
“府内人……”封离一下就想到了浑身是伤的兰殷。他倒是不怕疼,就是不想再吃药,不想再躺着不能动弹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封离态度转得极快:“我主要是碍于王爷权威,不敢正面相抗,这才迂回一二。我就是看看,原封未动锁上了牢门,不算特别老实,但也还乖觉,对吧?”
周昭宁忍笑,这人狡辩起来真是……信口开河。这世上竟还有他封离不敢的事?
偏偏又有点意思。
半晌,他施舍般点了下头。
封离从圈椅上一窜而起蹦出三丈远,冲外头喊:“周泉,快来给我把眼睛蒙上,我要回去歇息!”那兴冲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大事。
周昭宁没有再拦他,亲自带着人出了黑牢。
那天以后,周昭宁便等着封离的动作,说要帮他料理好后院那些眼线,结果这人从黑牢跑出来以后就整天在王府里躺、去城里逛,正事没干,吃喝玩乐倒是来了个遍。
周泉是唯一知道当日两人谈话内容的,自然而然被安排关注封离的行踪,面冷心热的周统领都替封离捏了把汗。
可周昭宁每日听他汇报,却没有生气模样,反而更加期待。封离此人,虽不爱按常理出牌,但迄今为止都是有的放矢。
果然,及至月中,封离有了动作。周昭宁星夜而归,便被请去正院,那院里跪着男男女女一片,大半哭得梨花带雨。
第16章 合作(2)
周昭宁到了正院后没有急着现身,而是在暗处观察。他有点好奇,封离会怎么处理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高明的策略。
封离这趟拿了三个院子的人,周昭宁不熟悉人,沈蔷便从旁解释:“全是宫里送来的,其中一个舞姬有信国公府背景,也被揪了出来。”
信国公乃是永庆帝的亲舅舅,永庆帝登基后大肆封赏外戚,将这位国舅爷封为信国公,作为他抬出来的第一心腹。有信国公府背景这样的事,对封离一个毫无根基的“弃子”而言并不好打探,周昭宁闻言有些意外。
“他有意为之?是不是姑姑从旁指点?”
沈蔷摇头,答道:“七爷并未向我打听,也不曾接触任何信客,倒像是误打误撞。”
周昭宁不置一词,是不是歪打正着,还得看看他处置的手段。这处置的手段……从听到封离说第一句话,周昭宁就失去了念想。
“今日你打扮得这般招摇,是不是要勾引王爷?”封离指着跪在正中的男子,“来人,把他头上这簪子拔了,戴这么金贵的东西,砸了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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