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塬问道:“不知楚捕头找画师何事?”
楚霄云道:“你父亲这幅画我们要多临摹几幅,才好分给大家去找。”
魏塬道:“小人不才, 这画正是鄙人画的。”
这下楚霄云是真的惊讶了,魏家一个商人之家,还能有这样的文化底蕴和修养。
大概是知道楚霄云在惊讶什么, 魏塬笑道:“以前的东家很有学识,也支持大家求学上进, 商行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文人之风。要不是东家家族从商,估计科举也能有个一官半职……”
魏塬说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想起魏家父子已经被东家扫地出门, 楚霄云明白他此时的心里。但是有一点他还是挺想不明白的,既然东家是那么儒雅的家族,怎么他父亲帮了东家大半辈子,人到晚年就被扫地出门呢?从魏家的布置和他跟魏塬接触以来的了解来看,魏塬是个知书达理,很有担当的一个人,完全符合他口中东家求学上进的儒雅作风。
他想问问缘由,看到魏塬此刻失意的样子,又不好开口。
“那就有劳魏公子将此画临摹几幅,让我等拿去寻人。”楚霄云转移话题道。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不敢有劳,事关家父,理所应当。”魏塬道,“今夜我连夜画出,楚捕头明日早上来去即可。”
第二日,楚霄云带人来魏家拿了画作,魏塬已经画了很多幅在家中备着。看着魏塬眼中的血丝,楚霄云看得出来他肯定是通宵未眠。在接过画作的时候就显得越发沉重。
魏塬一共临摹了十幅,大约是因为赶时间,虽不如原画精致,人物神态表情却也一般无二。告别魏塬,楚霄云令人将魏塬之画贴了一幅在城内告示处,另外拨了三幅给和静县到庆州府之间的县衙,两幅给了庆州府府衙,请求他们协助寻找。
剩下四幅,他留下一幅,其余三幅分给三个外出寻查的队伍。
有了画像就直观多了,他想,这下应该能找到魏塘的行踪了。他把其他人打发去码头询问那些散户船工,自己则带着画像去找了那些有商会的船队,包括顾家的船队。
然而又一天过去了,红河码头还是没有魏塘任何信息,包括顾家那边,也没有任何船工见过魏塘。收工后楚霄云想了许久这其中的缘由所在,难道魏塘最后没有选择水路出行?
他在考虑要不要明日去盘查一下陆道的关卡。
得知他的烦恼,苏文听了默然片刻道:“码头的船工不是时刻都聚在码头呀,找到活干的就出工了,每天停在码头的船工是有限的。而且也有偷跑的船工。”
楚霄云闻言顿时大悟,有时就是身在其中太过于在意,反而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了。楚霄云激动地抱着苏文转了几个圈:“我的小夫郎真聪明,为夫太谢谢你了。”
苏文吃吃笑着让他放开自己:“谕儿一旁看着呢。”
楚霄云瞄了一眼斜着的摇篮里,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俩的楚书谕,哈哈大笑:“小子,小小年纪你知道个啥?等你长大了再去体会,别看了。”
说着扔了条纱巾将摇篮盖住。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不清晰,小书谕愣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苏文挣脱楚霄云的拥抱将纱巾揭开,无语地道:“小心吓到谕儿。”
楚霄云瞪了一眼娘亲走到身边,立马停下哭声的小书谕:“那小子真是个鬼机灵,你看他有点像害怕的样子吗?”
苏文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再这么做。”
楚霄云耸耸肩膀,自从有了这小玩意儿,他跟自家小夫郎亲热的机会都大大减少,每次刚来点兴致,那臭小子就在一旁哇哇大哭。等他无奈地松开苏文,那臭小子又躺在一旁咧着小嘴笑。要不是瞧他太小只,楚霄云简直想把他拧起来揍屁股。
想着王三强回来没有那么快,虽然有了苏文的主意,楚霄云还是派了人去陆路关卡查访。同时他自己继续带人在码头寻找之前查访遗漏,如今出工回来的船工。
还好此前的问话都有记录,再去码头,楚霄云就让人将问话的名录拿出来,询问那些船工,还有没有在这红河、平江上跑船的船工的名字不在这上面的?一天跑下来,众人均是摇了摇头。
楚霄云也回衙门查了船坞的登记记录,衙门有记载的船工他们都询问过了,甚至还有两名没有登记的船工也被询问了,但去没有一个人见过魏塘,更不要说载过魏塘。
难道魏塘真是坐了黑船工的船?问题就出在这船工身上?想到这里,楚霄云又不由得想起前世的黑车。都说黑车不安全,可总有人因为种种原因去坐黑车,然后很多人因此遭受不幸,但这种情况还是屡禁不止。
如果魏塘出行是坐的黑船,那就麻烦了,这要排查起来那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而且那人如果觉得自己干了一票大的,因此洗手不干了,还是暂避风险,那人还未必能找到。
案情一时陷入了僵局。
好在隔日王三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庆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楚霄云见到王三强第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魏塬提供的地点我们都去问过了,与几个店铺的掌柜将货物也都一一核对过,没有一件多余。魏塘是在计划的时间到的庆州府,是在约定的时间交的货,他们的交易也是也是钱货两清。那些店铺掌柜还提供了魏塘的签押证明。我们带了回来,可以让魏塬前来辨认笔迹。”王三强真做起事来,也不含糊,条例也比平时清晰多了。
“其中一个掌柜与魏塘生意往来了多次,相互比较熟悉,闲聊中知道魏塘是走水路去的,还听魏塘提起过他住的客栈。我们前往那家客栈询问过,掌柜的证实魏塘的确下榻过他们客栈,住了两个晚上,在第三天的辰时退的房。不管是住店还是退房时,魏塘神情一切如常,甚至在离开时还是满脸的笑意。掌柜的还曾问起还不是生意做得不错,魏塘还笑着应道‘凑合凑合’。”
“后来庆州府府衙的捕快跟我们一起又去了庆州府码头查问,但是也没有任何船工承认载过魏塘。那边查访船工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我们就先把魏塘的签押拿回来给魏塬辨认。”王三强一口气说完,才拿起茶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如果庆州府那边有自己的人协查进展可能会好很多,不过县衙和府衙的差距太大,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也未必能有多大作为。楚霄云想到这里,觉得王三强先回来也是可以的。
他让人去魏家请来魏塬前来,辨认魏塘的签押是否手书。魏塘看过那几分签押,肯定的说:“正是家父手笔。敢问楚捕头,可是有了家父的消息?”
问完,魏塬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
楚霄云遗憾地摇了摇头:“目前我们只是缩小了范围,令尊失踪应该是在庆州府返回和静县的路上。可惜还没有锁定目标。”
魏塬的目光由期待变为失落。
虽然魏塘的行踪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根据已有的线索,楚霄云认为魏塘返程也是走水路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为今之计,只能加大庆州府至和静县沿江两岸的排查。他命令捕快加强和静县境内红河与平江河段的排查,同时请求韦京翰写上信函,求助沿途州县帮忙排查。除此而外,他将排查的重点放在了那些没有在衙门备案登记的黑船工上。
这是一项工程巨大的排查,要查完那么多地方,耗时匪短。正在楚霄云做好心理准备,打一场持久战时,这时有人前来县衙击鼓,声称自己是载魏塘往返庆州府与和静县之人。
第134章 商人案(4)
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多日查询无果,今日那个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船工却主动送上门来了。楚霄云心中的欢喜自是难以形容。
在廨房,楚霄云接待了那个主动汇报线索的船工。见到对方时, 他不由蹙紧了眉头。
船工很年轻, 二十多岁的样子, 相貌英俊,身才高大挺拔, 但衣衫褴褛,一身狼狈, 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是看起来快要好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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