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副班是不承认他杀了人,说是听到声响才去看的,但引来护卫营的那个人却指认俞副班早就进去了那户人家。巡城的兵士和百夫长都指证俞副班, 话里话外都是让大人不要包庇属下的意思。俞副班除了否认他杀人以外, 别的问他什么他都一言不发,这样一来肯定跑不了下狱。还没下堂,轮值长就给我递眼色让我悄悄来找您报信。”
报信的捕快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但事情的真相还是不明确。楚霄云恨不得立马赶到县衙了解情况, 但马车里又拉着自己怀孕的小夫郎,他也只能慢慢赶路干着急。
赶到县衙,楚霄云以最快的速度安顿好苏文,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动作才慢了下来。他现在是先去找俞鹤了解情况呢,还是先去找大人?楚霄云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找韦京翰。
韦京翰好像知道楚霄云要去找他,下了堂后不仅没有去休息,连官服都没换。看到楚霄云来,他让楚霄云坐下,让差役将堂审记录找出来递给楚霄云,又让仆人倒了两杯茶,递给楚霄云一杯。
韦京翰一边饮茶一边将今夜发生之事说与楚霄云听,大体上的情况与前去报信的捕快说的无异,不过细节更多一些。比如楚霄云还知道了死者的身份,是个屠夫。
“巡城的兵士说,是在死者尸体旁发现俞鹤的?”楚霄云扫了两眼就迫不及待地问,“俞鹤承认了吗?”
韦京翰指了指楚霄云手中的堂审记录:“不是写着吗,俞鹤承认当时巡城兵士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死者身旁,但他否认人是自己杀的,说自己只是在查看死者情况。”
“俞鹤是县衙捕快,经常缉凶查案,他出现在凶案现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巡城兵士凭什么就指认他是凶手?”楚霄云觉得这太牵强了。
“看这里,”韦京翰敲了敲堂审记录的某段话,“巡城的兵士说他佩刀上有血迹。最主要的是有人证。有人说看到俞鹤很早就进了死者的家,很久才出来。而俞鹤却说自己只是路过,听到声响才进去的。”
听了韦京翰的讲解,楚霄云这会把堂审记录看仔细了,的确是这么记录的。
那个人证是个卖包子馒头的小贩,说去找死者定第二日做包子的猪肉,结果发现俞鹤早他一步进入了死者家。他就先去定别的材料,等回来时走到死者家门前,发现院门虚掩着,心下疑惑就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看到俞鹤手里拿着滴血的凶器,死者倒在他脚下。人证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看到巡城的兵士就大声呼唤起来。
“但是……”楚霄云拿着堂审记录质疑道,“俞鹤不是说了吗,他是听到声响才进去的,进去时死者已经躺在血泊里。他进去看到死者,作为一名捕快,第一反应肯定是要查证死者是怎么死的。前去查看凶器,查找线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因此手中才有那把带血的刀。”
“但他那只是个人片面之词。他有人证物证吗?没有那就只是狡辩。” 韦京翰颇为有趣地望着他,“你相信他,因为你们朝夕相处。但断案只讲究证据。他的那番说辞有多单薄,你自己是捕头,应该比别人更清楚。而且俞鹤对去那附近做什么并不交代,说是与死者之死无关。你觉得这样能服人吗?”
韦京翰的话楚霄云无法否认,看了堂审记录后他更迷惑了,他觉得自己必须立即去找俞鹤谈谈。
“而且,”韦京翰打断他的思绪,“护卫营的仁勇校尉的妻舅因与县丞一派有缩牵连被依律惩处。而县丞一派能被律法处置,你们捕房可是出了大力的。仁勇校尉对我和静县衙,对你们捕房的态度就不用我说了吧?他们不会放弃指证俞鹤的,除非你拿出过硬的证据来。”
楚霄云听得心头一堵,没想到这回撞到别人的枪口上了。
“这个死者的家人呢?凶手只杀了他一个,放过了他的家人?还是他是单身一人?” 楚霄云问出他离开前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堂审记录上没有记载。
“人都死了,他又不能回答。如今三更半夜的,也不好扰民,这死者的人际关系,就要等你明日去调查了。”韦京翰道,“但护卫营的人说了,案子是他们发现的,这个案子的后续,他们要派人协助。”
最后韦京翰提醒道。
楚霄云深吸了一口去又呼出去。穿越后办了这么多个案子,没有一个案子让他像此刻这样感到憋屈。他告别了韦京翰,带着那个证人的相关资料去县衙大牢里看望俞鹤。
楚霄云见到俞鹤时,俞鹤已经换了一身囚服,正坐在牢房中的稻草上。楚霄云示意狱差打开牢门,俞鹤才发现有人来。
狱差走后,楚霄云也像俞鹤一样盘腿坐在牢房的稻草上才问俞鹤:“怎么搞的?”
俞鹤望了一眼楚霄云手中的文书:“你不是去找过大人了吗?堂审记录上都有。”
楚霄云看到俞鹤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的揪起俞鹤的衣襟:“我要听你说!”
俞鹤掰开楚霄云的双手:“就是堂审记录上记录的那样。我没有杀人。”
“那你倒是说说,你去那附近做什么?”楚霄云猩红着眼盯着俞鹤问,“大人问你,你竟然也不答,这是为什么?”
俞鹤撇过头不看楚霄云,淡淡地答了一句:“个人私事,与此无关,不便奉告。”
楚霄云颇为难过地看着他:“我也不便奉告吗?”
俞鹤低下头,许久才冒出一声:“抱歉。”
这句“抱歉”之后,牢房中是久久的静默。许久还是俞鹤打破了僵局:“下午我们去调查了白水村的人员流动情况。从十七年前墩子死后,白水村除了嫁娶人员以外,只有一户人家举家搬迁。”
俞鹤愿意开口说话,楚霄云也没有去逼问他为什么不说去死者家附近做什么,转而与俞鹤探讨起误食案的案情,“知道那户人家是为什么搬走的吗?”
虽然现在这状况,他也不知道搬走的一户人家又没有墩子生前那样的成年男子,没有符合枯骨案生前年龄的人的家庭搬迁于案子能有什么用。但这是俞鹤目前唯一愿意聊的事,他当然要跟俞鹤聊下去。
“知道,村长说是他家闺女与人私奔,被村里人议论,后来大概是受不了村里人的议论,才举家搬走了。”俞鹤说着从怀中摸出两张纸递给楚霄云,上面记录着关于搬迁那户人家的调查记录。楚霄云扫了一眼,发现那户人家是在十五年前搬离白水村的,也就是墩子死后的第三年。
这份记录好像没什么用,但这是俞鹤辛苦了一个下午的成果,还因为这事与自己分工合作,导致现在不知为何待在这大牢里,简直太过于操蛋。
楚霄云将调查记录收起来放进怀中。末了还是忍不住问:“那你进去死者家的时候看到凶手了吗?或者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俞鹤摇摇头:“没有,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血泊里了,我没有发现凶手。如果凶手是后来击中我手腕致使我佩刀落地的那个人,那人的武功应当相当高强,起码比我高。他那么做,却不杀我,大概就是想找个替死鬼。偏偏就我撞上了。”
“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者?”楚霄云问。
“我不知道。”
俞鹤回答后,牢房中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又问了一句:“你认识指证你的那个证人吗?”
俞鹤摇了摇头:“不认识”
楚霄云起身:“我知道了。你好好保重,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俞鹤望着楚霄云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
第114章 误食案(10)
第二日一早, 楚霄云就前往签押处调阅了死者的保甲信息,得知死者钱铸有妻儿。昨夜敏感现场并没有发现钱铸妻儿的尸首,那么钱铸昨夜丧命之时, 他的妻儿为何没有呼救?她们在哪里?这是楚霄云当前首要搞清楚的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搞清楚钱铸是怎么死的。这一点, 自然得去问仵作。
有了思路, 就得行动。临出门前, 楚霄云想起韦京翰的提醒,他嘘了口气, 让人去护卫营通知,今日捕房前往钱铸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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