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集院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对他很好。
那时和慈郎相处的伊集院,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个眼高于顶的冷漠少爷,恰恰相反,伊集院看待问题的角度有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全面,所以即使伊集院的语气那么冷漠,但话语中的理解与包容,总能让慈郎感受到伊集院的温柔。
或许因为如此,决裂那天伊集院仿佛居高临下的莫名话语,才会让慈郎感觉遭遇了赤U裸U裸的背叛和欺骗。
但也或许正是因此,自从得知决裂时伊集院的行为其实是保护,残存在慈郎心底的信任和依赖,立刻就复苏了。
也就导致了他一次又一次在伊集院面前得意忘形。
若把忘形的原因归结为“伊集院对自己太好”,虽是实话,但这就更显得他不知好歹、冒失浅薄了吧?
真是不知身份,慈郎在心底训斥自己。
伊集院从浴室出来时,发现望月抱膝坐在床上,呆望前方,一副低落的狗狗模样。
“不去浴室解决?”伊集院故意挑慈郎羞耻的问题说。
才发现伊集院回到了卧室,慈郎意识到自己此刻小学生般的坐姿,强自镇定地改变姿势,正常盘腿坐着:“不用。”
顿了顿,像是怕伊集院介意,慈郎追加解释道:“我没有、没有……总之它会消掉,不处理也没关系,习惯了,不会有问题。”
伊集院眉心微挑。
只是故意挑个能刺激望月情绪,让他不那么死气沉沉的问题,但听了望月的回答,伊集院才发现这里面还真有问题。
什么叫习惯了不处理也没关系?望月是个成熟男性,从小就是受欢迎的帅哥,那东西目测也没毛病,怎么会对正常需求回避、羞耻到这个地步?
难道早上望月跑进浴室,也不是去动手解决,而是进去刷牙,等反应自行平复?
开什么玩笑。
集敏感与耻感于一身。这个男人,竟如此吻合东亚男性凝视下的欲念符号。
如果说女性是在社会和传统日积月累的影响下,无法避免地受到影响,可望月身为男性,明明豁免于被这般驯化,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着低落的望月,伊集院将这问题暂时放下,转而问道:“怎么了?刚才不还很得意吗?”
听伊集院这么说,慈郎更是羞愧起来,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得意忘形了。”
調子に乗る(得意忘形了)?
在家睡得好好的,被醉鬼抱上楼,被不讲道理地深吻,嘴里被塞了颗冰球,然后还……结果现在反过来向醉鬼道歉?
正试图剖析望月的心理问题,伊集院又听到慈郎低声说:“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抱歉,我不是在指责你,但……”
伊集院眸色微沉,走到操纵面板边。
大部分灯都被伊集院关掉,除了一角的柔和灯带。
明亮的卧室忽然暗下来,让慈郎一瞬慌乱。
他听到伊集院走向床边的脚步声,就下意识抬起头来,于是直直撞上了伊集院的视线。
黑如鸦羽的眼眸,专注,危险。
慈郎呼吸一悸,却听到伊集院那淡漠的声音,语调莫名轻松地问:“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你,我需要你才能睡着吗?”
那个时候?
是说初三那时候吧。
“因为你猜到我不会答应?”慈郎思索片刻,认真回答,“再加上,你的病情是伊集院财团的秘密,所以干脆没有告诉我。”
伊集院毫不留情地否定了慈郎的猜测:“不。是因为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会答应。”
不,不对,伊集院凭什么这么自信?如果当时他知情……如果才十三岁的他,知道同龄的伊集院已经到了吃安眠药才能入睡的地步……他大概也不会……不会吗?
慈郎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抬头看向伊集院,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那个男人还是那么神情冷漠,好像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慈郎问出一个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的问题。
伊集院却像是知道他在问什么,并且给出了回答:“因为,你是个想要什么,很容易被我看出来的人。”
是这样吗?
慈郎注视着伊集院的视线一片茫然。
那,那时的他,想要什么?
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此刻,伊集院设下的定时生效,灯带的柔和光线也消失了。
陷入黑暗时,残留在慈郎瞳孔上的,是伊集院的身影。
黑暗中,慈郎被一只手按住肩膀,缓缓向后推去,他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地倒下。
随后,一个温暖的身体附上来,将慈郎抱在怀中。
“晚安。”伊集院说。
于是慈郎也下意识回复:“晚安。”
这样的发展,似乎很莫名其妙,又似乎是顺理成章。
原以为自己会失眠的慈郎,意外地很快就睡着了。
而第二天醒来时,因为想起昨晚伊集院说的话,慈郎光顾着想“为什么伊集院知道十三岁的他想要什么而慈郎自己却至今都不清楚”这个问题,一时把冰球和深吻都忘到了脑后。
直到伊集院和他和风早婆婆打完招呼,在早餐桌边坐定,伊集院冷漠开口:“小少爷昨晚……”
慈郎瞬间扑过去把伊集院的嘴牢牢捂住,对云淡风轻的伊集院怒目而视。
都说了任性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啊!
昨晚发生的是能当着女性长辈的面说出来的事吗!
第22章 驯狗的指令
风早婆婆看他俩这副模样,已经在掩着嘴笑了:“昨晚怎么了?”
伊集院冷静地对慈郎摊了摊手。
慈郎依然警告地看着他,见伊集院似乎确实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小心地松开手,坐回餐椅,对风早婆婆不好意思地圆场:“昨晚,昨晚是伊集院喝醉了。就是这样。”
“哦?就是这样?”风早婆婆故意追问。
慈郎不想撒谎,却又不能说实话,支吾着:“就是,那个……”
“昨晚我喝醉回家,把小少爷吵醒,还受他照顾了。就是这样。”伊集院接过话头,一副淡然模样。
先抛出意味不明的话头害他紧张,现在又主动解围,慈郎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总觉得自己是被伊集院耍得团团转。
这个人!
而且不知是不是慈郎多想,伊集院最后那句“就是这样”,像是在学他刚才的语气。
风早婆婆配合伊集院,对慈郎颔首微礼,亲切道:“啊啦,那是辛苦慈郎君了,喝醉的少爷很任性、难照顾吧?少爷真是的。”
果然风早婆婆是知道伊集院有多任性的。
虽然心底万分认同风早婆婆的判断,但伊集院所说的并不是实情,他并没有照顾伊集院,不该顺着谎言揽功,除非丢冰球降温也能算的话。
想到昨晚围绕冰球发生的一切,慈郎感受到脸颊温度不断上升,赶紧断开回想,摇头诚实道:“不是的,风早婆婆,我没有照顾他。”
此时伊集院竟一脸冷漠地坦然接口:“冰球……”
“不许说!”慈郎崩溃阻拦。
没想到,伊集院随即看向风早婆婆,语气平板,一本正经道:“小少爷害羞生气了。”
啊啊啊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慈郎简直想像初中生那样大吼出声。
但他毕竟是个成年男性,而且伊集院太会伪装了,如果还嘴,就好像是他单方面陷入了幼稚嘴仗一样。再说昨晚刚自省过,慈郎现在很注意不在伊集院面前得意忘形,结果就是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伊集院你……”
慈郎无力地喊声名字,还收获了伊集院那仿佛无事发生的商业精英冷眼,慈郎暗自忍耐,做了个深呼吸,认栽,不再与伊集院纠缠,低头吃早餐。
他在伊集院面前,根本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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