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漾忍不住,还是替这一杯无辜的柠檬水辩驳,“明明是酸口的。”
“我尝着挺甜,要不再来一杯?”凌意舶抹掉唇角水渍。
“是。”楚漾又试一杯,眼疾手快拿了角落的原液,递过去。
“咳咳。”
凌意舶这回是真皱起眉了。
他看了眼玻璃杯里装的柠檬原液,再看看淡定的楚漾,知道是楚漾故意要整蛊他,心情居然雀跃起来,语速轻快道:“不用再给我试了,有毒的饮料可能都比这更好喝一点。”
“是吗,”楚漾说话的声音带了点儿笑意,“怎么我觉得这一杯是甜的。”
看楚漾只露了半边的笑脸,凌意舶动动喉结。
已经咽入喉咙的碳酸饮料开始后知后觉,气泡变成小小的烟火在绽放。
明明知道自己被整了,凌意舶莫名愉悦,双手插兜,用指腹擦了擦唇角:“你陪我去趟洗手间。”
凌意舶抬下巴,示意楚漾跟上。
“是。”楚漾捏住耳麦挂断信号,跟上。
赴宴是要跟的,上厕所也是要跟的。
总之,他与凌意舶距离超出十步以外便是他的失职。
燕合亭的VIP洗手间设置隐秘,墙上地上铺满暖米色石材,进入需要走过一个狭长的通道,再进行人脸识别。
楚漾先是进洗手间检查了一圈,再对着镜子扶正他的闪蝶面具,转身也学凌意舶气焰嚣张的样子抬下巴,示意凌意舶可以进去。
被他过于尽职尽责的模样弄得牙痒痒,凌意舶走到楚漾身侧,停顿脚步:“上个厕所还得你批准。”
“我可没锁你裤拉链。”楚漾陈述事实。
“你没有吗。”
凌意舶留下这轻飘飘的一句,朝里走了,留下楚漾一个人站在那儿没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在洗手间门口站了会儿,楚漾腰也站痛了。
见四周没人,他放松紧绷的身体,悄悄揉了揉后腰,突然没由来地感觉有Alpha正在靠近——
他是闻不到信息素,但他身为保镖的直觉一向过分敏锐。
“出来。”
楚漾靠着冰冷的石材,紧盯着眼前能照出身后物的大镜子,水龙头不知道被谁什么时候拧开了,水流的哗哗声覆盖住了脚步声。
眼前人影一闪,巨大的半身镜上映出应逐潮的脸。
他一句话没多说,只是一边洗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漾,眼神像是在观察,像是在审判。
水流冲过手背,他拿过一张柔软的纸巾擦干了手,叠好,扔进垃圾桶。
应逐潮走到楚漾身边,压低声音道:“楚首席,你能骗得了凌二,可骗不了我。”
虽然鼻腔没什么感觉,但楚漾能想象,这个人的信息素味道一定很危险——
应逐潮落在他肩上眼神是探究的,甚至非常没有礼貌,正想要放肆地往他脖颈后延伸。
闪蝶面具下的人脸毫无波澜:“应先生,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你真的一点都闻不到?”
应逐潮凑近了,像是在闻楚漾身上的什么气息,闭了闭眼,复而睁开,“还是说,你在用你惊人的意志力控制……”
“应先生,”楚漾打断他的话,“我正在执行保护凌二少爷的任务,请您不要打扰。”
应逐潮收声,同时收起Alpha信息素的释放,他从楚漾那张覆了一层冰的面孔中看不出一点破绽。
紧接着,一条臂膀挡住了应逐潮的去路,是凌意舶跻身站在了两人中间。
“他在上班呢。”
凌意舶唇角是上扬的,眼睛是弯的,眼眸里却没有笑意:“你这样打扰他,不太合适。”
如果说应逐潮释放出的信息素仅仅是为了试探楚漾的虚实,那么凌意舶现在所释放的剂量便是在示威——
眼前身形高大的Alpha轻微颤抖着,他冷静地看着凌意舶,鬓角已凝结起冷汗,双拳紧握于身侧,一下站不住脚往身后的大理石墙上靠去。
往后仰的瞬间,压迫感消失。
应逐潮抬起手臂扶住墙壁,缓了缓,随意地瞥了楚漾一眼,对凌意舶道:“凌思岸用过的人你也敢要?凌二,你迟早栽他身上。”
两位少爷说话,楚漾不能插嘴,只得保持住颔首垂眸、耳目闭塞的样子。
但一听见这句尖锐的话,他的眼睫颤了颤。
“不管怎么样,你不该瞒着我来试探我的人,”凌意舶皱眉,“我不喜欢。”
应逐潮默然,也不再与凌意舶争辩什么,拢了拢礼服下摆,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被少东家这么一闹,凌意舶也没有了玩儿的兴致,抬手捏了捏楚漾的后脖颈:“走吧,没意思,你就当应逐潮今天发疯了。”
楚漾没想到这局散那么快:“去哪儿?”
凌意舶说:“我们回明水湾。”
楚漾感觉到伤口的不适,倒吸一口冷气,一声“嘶——”没藏得住,一缩脖子,下意识想挡开他,一不小心手肘往后击打至凌意舶胸口。
凌意舶被打得连退了好几步,后脑勺砸在洗手间门口落地镜的镜面上发出声响。
“你最好还是别随便碰我,”
楚漾颔首不语,胸膛微微起伏,语气却是在警告的,“特别是脖子,很痒。”
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凌沣接下这个任务,楚漾有些负气地想,不回到凌意舶身边,两个人的矛盾也不会再继续,就那样终止总比现在这样好。
“脖子可是Omega和Alpha的绝对领域,”
凌意舶靠在落地镜上喘气,像被打得很爽,盯着楚漾看了会儿,咧开嘴笑了,“怎么,难道你也有感觉?”
可楚漾的下一句话让他笑不出来。
“那你就好好等着我分化成Alpha来咬碎你的腺体吧。”
撂下这句话,楚漾第一次没有跟在凌意舶身后,率先走出了洗手间。
凌意舶自然而然地快步跟了上来,抬手扳过楚漾的肩膀,顺势取下对方脸上的闪蝶面具,吹了声口哨:“怎么还生气了呢,我又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你这样一张脸,遮住了很可惜。”
他的语气是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示弱和柔软。
“墨镜戴着不舒服,”楚漾说,“我正好看见宴会上有提供面具,就拿了。”
“就不能不戴墨镜?”凌意舶问。
“不能,做贴身保镖的第一步就是去标签化,最好不要被过多注意到,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楚漾回答。
他正想给凌意舶提议下次出行不要再专门订制过分惹眼的礼服。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笑,凌意舶说:“注意到又怎么样?你在我身边已经出名了啊,楚漾,人人都知道你,人人都垂涎你……都恨不得把你从我身边挖走,我当然要把你看得很紧。”
似乎是感觉到了Alpha在圈画领地的危险气息,楚漾直接看穿了刚才凌意舶大动肝火的缘由,偏过头去。
他低声道:“凌二,我认为应先生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也不可能离开集团去他家,这是最基本的行规。”
凌意舶一怔,没想到楚漾会揭穿他,生硬回应道:“我,我不是担心你跟别人跑了。”
“我不会走。”
楚漾抢过面具重新戴上,“至少在渝水的保护任务结束之前,我会保证不离开你身边。”
面具明明戴好在脸上了。
但说这句话时,楚漾竟然觉得胸口处的衣料像被挖掉一块,连带着皮肉骨血。
他只剩明晃晃的一颗心脏露在凌意舶眼前。
“你拿什么保证?”凌意舶质问。
“你可以预付我的薪水,这样我就不会跑掉了。”楚漾又想出小妙招。
“又是钱……这就是首席的契约精神?”
凌意舶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其中情绪复杂难言,看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不用预付,我直接每个月再多付一倍,但我要求你把近身五米安全距离,也缩短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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