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凌意舶冷笑,“我巴不得他听见我这么叫,肯定除了羞就是气,比他板着一张脸有意思多了。谢崇珩,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谢崇珩只觉得脑袋疼,哼唧道:“你听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这十来秒就没有了,因为我是时间掠夺者,专门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来浪费你的时间。”
“…………”
凌意舶放松了力道,“我是想说,你干得好。”
谢崇珩:“你为什么在‘老婆’和‘宝贝’之间选择了喊……?”
凌意舶冷笑:“你不懂很正常。这喊着顺口啊。”
谢崇珩怒竖中指。
现在时间才九点不到。
凌意舶看了下表,默默盘算了一会儿,乔鸣太过于了解他了,看他是另有想法的样子,上前一步:“二少爷。园游会还逛吗?”
楚漾呢。
这一眨眼间楚漾又被谢崇珩拉到旁边捞金鱼去了。
估计是放心不下,楚漾时不时还回头望这边看,最终在凌意舶的注视下回以一个很甜的笑。
心中那么点儿升起来的小气火苗倏地灭了。
凌意舶放弃抵抗,看他玩儿那么开心,对园游会消失的兴趣又回来了。
他对乔鸣道:“没事,我再想想。等下再叫你。你跟着就行。”
我的祖宗,你还玩儿啊?
“是。”
乔鸣又退到一旁去,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二少爷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家中游戏机里的游戏不都是些打打杀杀的吗,这百日宴上的小摊位游戏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对了,晚餐没吃饱吧,”凌意舶正在看楚漾,话却是对着乔鸣说的,“甜品台还有那么多现做的蛋糕,你和周渡要是站累了就吃一些。随便吃,没什么的。”
乔鸣一怔,连忙点头道:“是。谢谢二少爷。”
“别谢我,”凌意舶转身要去楚漾那边,“谢闻湛就行。”
捞金鱼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俩能捞上来多少。
果不其然,圆形的水池边聚集起人群的小山,除了一些童心未泯的成年人之外,还有带着小孩儿来玩的客人。
水中金鱼正奋力游动,红色橙色的鱼鳍鼓动在水波中,和前几天凌意舶见过的落日色彩相近。
楚漾眼看着凌意舶跟过来了,放心不少,拗不过谢崇珩求他,认真阅读了一遍捞金鱼游戏第一名的奖品。
“阿珩你……真喜欢?”楚漾问。
“是的。我今天什么奖品都没捞到,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可太磕碜了!我妈肯定要笑我。”谢崇珩声音越来越小。
上个月他在首都被要账的人差点儿打了,要不是楚漾在场英雄救草,他估计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哭呢。
被勒令每天晚上必须回家,一回家还要挨他妈一顿教训,说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儿这么野?
谢崇珩觉得挺逗的,那我都这么大人了您还管我?
谢母冷笑一声,恨不能一根小皮鞭抽她儿子屁股上,说那你下次别晕倒了被一个S级Alpha差人送回来啊?
你丢不丢人?
谢三公子无言以对。
被凌二的信息素硬生生弄昏厥过去那事儿绝对能排上他谢三公子丢人排行榜前二十名。
S级Alpha真可恶,完全是休眠火山。
哎。
这备注不错,回去要把凌意舶和应逐潮的微信备注改成休眠火山1号和活火山2号,肯定比凌意舶的什么尼斯湖水怪和南极冰川有创意多了。
“阿姨笑你是觉得你可爱,”楚漾很认真地看着他,你该开心啊。”
“好吧。”
谢崇珩本来还想辩驳点儿什么,想起楚漾无父无母,是凌家从福利院里领回家卖命的,一时语塞,不往下说了。
这种时候,说多了像炫耀。
什么时候该嘴巴损,什么时候该闭嘴,他还是清楚。
他转念一想,又求起来:“楚漾,你看你都喊我阿珩了,那我们就是朋友啊,你帮我拿个第一名呗?”
谢崇珩双手合十,那副赌球祈祷的表情又来了:“求求你啦。我把那个包赢回去送我妈。”
楚漾没立刻应声,仰头去看凌意舶。
凌意舶一屁股坐在水池边的凳子上,挺大一个个头立在那儿,跟人肉监视器一样,沉着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一阵。
凌二少爷才慢悠悠地抬了抬下巴。
意思是,可以。
凌二少爷要是不抬下巴,只沉默,意思就是不乐意。
“抬下巴”这个肢体语言楚漾很熟悉了。
意思是少爷让你去做,少爷让你看那边,少爷同意了。
“好。”楚漾说干就干,开始捋袖子。
他发现捞金鱼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完全是技术活,还得靠运气。
池水特别清澈,小金鱼成群结队、招摇过市。
楚漾本来胸有成竹,结果手中的网勺刚碰到它们,它们就倏地游远了,像鳞片上覆盖了一层鲨鱼鳍似的,又湿又滑,溜得飞快。
在场参加游戏的其他宾客都已经陆陆续续捞上来了三两只了。
在看到楚漾与胜利失之交臂好几次后,原本在旁边看戏的凌意舶终于坐不住了,将射箭比赛结束之后就没放下来的袖口捋得更高,露出的肌肉线条鼓胀。
凌意舶那股劲儿又上来:“让我试试?”
自尊心和争强好胜心微微受挫,楚漾有点郁闷。
楚漾:“好难的。”
凌意舶:“你忘了我海边长大的?”
楚漾:“那你来,至少要十五只。”
凌意舶:“全捞上来吧。主要是为了赢。”
“……”楚漾扶额,“你捞那么多回去做什么,要去喂鲨鱼吗?”
你真的很装啊,凌小舟。
楚漾这边还没在心里偷偷吐槽完呢,旁边有在捞金鱼的小男孩儿一听这话,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网也不动了,鱼也不捞了,盯着楚漾看了好几秒,最终嘴角往下一撇,“嗷”一声就哭出来——
“哇!”
“鲨鱼!”
永远以沉稳冷静示人的楚首席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去看凌意舶。
好死不死,凌意舶才不管小孩儿哭不哭,也不管场面会不会更加混乱,还添油加醋了句:“巧了,正好我家就有鲨鱼。”
小男孩儿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一起流。
谢崇珩在旁边憋笑憋得很辛苦。
小时候在福利院待过,楚漾对这种年纪的小孩儿哭声特别敏感。
他一下就想起那些曾经跟在他屁股后面认山头的弟弟妹妹们,对眼前小男孩儿的怜惜感涌上心头。
因为小楚漾年纪偏大了,打架又凶还有主见,那些小孩儿总会抱着他腿,馋嘴,想让楚漾去管老师要点零食,小楚漾总是抿着唇拗不过,硬着头皮去找老师要一些,又留下来点儿边角料,一个人蹲在福利院后面的空地喂时不时来陪他玩儿的流浪猫。
那些小猫眼睛大大的,和他照镜子时有几分相似。
不过最相似的是都没人要。
默默地把手放在膝盖上,楚漾尽力蜷缩成一个和小孩身高差不多的高度,轻声哄道:“宝宝不哭好不好,哥哥开玩笑的。你看这些金鱼……”
他伸手用网勺在水池里搅一搅,“金鱼多漂亮,不可能喂给鲨鱼的哦。”
尽管是在哄小孩儿,楚漾语气柔软,脸还是冷冰冰的。
“你媳妇儿叫他宝宝欸,”谢崇珩用手肘捅凌意舶一下,拱火,“那你是什么?”
凌意舶:“…………”
行,今晚回去就让楚漾叫他“宝宝”。
小男孩儿停止住哭声,又看了他一会儿,像被楚漾一张太好看的脸哄好了,哭倒是不哭了,开始流鼻涕。
这时候,小男孩儿的妈妈从不远处小跑过来,手上还提着可以在园游会中免费领取的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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