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予下意识动动鼻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Beta闻不到气味,一阵莫名悲愤,握拳:“乔鸣去!我是助理,这会儿哪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找二少爷啊。”
乔鸣指了指自己,瞪大眼:“我?”
楚漾点头:“对,就你。”
乔鸣如负重任,就差立定站好了:“是!”
二十分钟。
乔鸣敲了敲门。
他礼貌颔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对凌意舶耳语道:“岑杨少爷那边的事也办妥了。”
凌沣年纪大,听觉并不够灵敏,发现乔鸣当着他的面掩嘴后颇为不悦,心下暗自复盘时间节点,只问:“在说凌岑杨?”
“嗯,”凌意舶与之对视,“您才与他见过面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乔鸣尽量让自己冷静,反复念叨楚漾的告诫,只是进来看这父子两人会不会又一言不合开始干仗。
公司里总有前辈传言说凌意舶的性格有几分像年轻时候的凌沣,怎么他就看不出来呢。
“让楚漾别担心,”凌意舶压低声线,抬下巴,“你先出去。”
“是。”乔鸣得到特赦,立马转头就走。
凌沣长叹一口气,道:“他要拿着钱随他父亲去就去,要留在国内也无所谓,管你要人就给他……你不要为难你堂弟。”
“我从来没为难过他,他上昙山的具体经过我也听楚漾和其他手下说过了,”凌意舶说,“并不是他出现在第一现场就可以摆脱关系的。”
凌沣握紧钢笔:“但你知道他是个……”
“我知道,所以我不搞父子连坐那一套,”凌意舶皱眉,“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让公司里其他人知道,不管对着谁下手,不管到最后伤了谁,只要造成了人员伤害,要承担的后果都是一样的。”
“你是说,”凌沣抬眼,心中颇有积忿,“陈迦礼?”
凌意舶点头:“小陈如果不想再继续做保镖,我准备调他来当三助,先跟着梁时予学一段时间。”
“你拿个保镖当三助?”
“他年轻,学东西快,能作为楚漾位置的后备力量,就自然能顶得上三助。”
“……”
凌沣沉默不语,皱纹于眼角处延伸,缓了气才开口:“陈迦礼这个人,我是准备……”
“我知道你是准备让他接楚漾的班,”凌意舶说,“只是没想到楚漾会回到我身边,并且,被我标记。”
被我标记。
这四个字说得很明白,也很清楚,近日来公司中那些让每个人听到都觉得近乎荒谬的传闻直接被一锤定音,不容置喙。
凌沣瞳孔猛地缩了缩,攥紧拳头,神情忧虑起来,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要留谁在身边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法干涉。就像你说的,在渝水时我就相当于把楚漾交了出去。”
“楚漾作为保镖本来就只是个职务,不是你的什么附属品。”
凌意舶眯起眼,声线硬朗,“他本就不属于你,不属于森叔,更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
像看陌生人一样的,凌沣盯着儿子打量好一会儿,骤然笑开来:“你对他这么看得开?”
凌意舶无意与凌沣继续这个话题,只答:“关于陈迦礼的问题,等他完全康复好之后他自己决定。”
凌沣道:“那楚漾的去向呢?”
“您还想让他割腺体吗?”凌意舶笑起来,“他割我也割,我说到做到。”
“……”
“楚漾是我的另一半,您为难他和为难我没什么区别。我也不是以前那个十几岁的小孩了。”
凌意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凌沣放在桌面上的手蓦然发抖,额角滑落一滴汗,汗水被握进纹路粗粝的手掌间:“凌二,你……”
“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被跟随的,被看管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往后我出行会减少保镖的配比,尽量将保镖岗位的部分人员转移到别的岗位上去。他们很多人都还年轻,也不只有体力和武力。”凌意舶避开直接回应,“时间在往前走,员工也会老去,你培养那么多心腹不就是为了广撒网的这一天。”
凌沣被骤然说中心事,长呼出一口气,不语。
比如楚漾,他一开始就没想让楚漾一直在保镖的位置上待着,他想要楚漾取代森叔,想让楚漾从凌意舶手上的一把利刃变成刻入骨血的利器,他想让楚漾永远为长丰的任何一个雇主卖命。
可现在命运的走向变得不可控,他连拿亲生儿子都无法。
“我自己的保镖团队,我会重组,”凌意舶起身,看了眼手表,再多待一会儿楚漾该担心了,“至于楚漾的去向……”
先前楚漾是个Omega没错,不稳定的信息素和腺体随时会有让集团中其他Alpha发狂不可控的可能,但他现在被标记了,坚持定期标记与医疗组随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凌沣浑浊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期待他说出剩下的答案。
凌意舶也停顿了很久。
父子间的沉默窒息而空旷。
凌意舶想起小时候在渝水海边听到过巨轮鸣笛的回响,海面因日光升腾起抹不开的光晕。
过了好一阵子,凌意舶才说:“我暂时……不会让他留下。”
嘟——
嘟嘟——
一枚乳白色海螺被抛起扔向水面,浪花化作涟漪。
才四岁的凌意舶一边跑一边撒欢儿后退,踩了满脚的泥沙,身后几个保镖你追我赶,折腾了一下午有些赶不上小少爷的体力。
同岁的应逐潮也蹦蹦跳跳,跳了一会儿又扯着凌意舶的背心衣角坐下来,船鸣声回荡在渝水海面,打破蔚蓝大海的静谧无边。
小小舟捏起鼻子:“应逐潮——!大船又在放屁!”
小小潮道:“放了两声,那是什么意思?”
小小舟反应迅速:“短声,短声就是……正在向左转向!”
小男生版应逐潮正在经历一生中嘴巴比钻石还硬的时刻:“其实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说!”
可他又听海面上回荡起鸣笛声,好奇心起:“四声呢?”
“意思是船在说,我不同意你的要求!”
“对谁说?”
“附近的船!”
“为什么要说!”
“你好烦!”
小小舟天生本就没多少的耐心告罄,一屁股坐在小小潮身边,把沙子捧在手心里,拿铲子狠狠挖了几下,没挖到追赶不及退潮的中华沙蟹,向下找了会儿潮间带,没找到后放弃,又仰头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向天空:“哇——你看!”
一排排通往海上岛屿的跨海索道正运行着,天空湛蓝秀美,游客不算多,像天空中架起一道专供车辆往来的铁索桥,小男孩儿们眯起眼,只看得到游客们晃晃悠悠的脚,还有……不知道谁掉下来一只人字拖。
那只人字拖从天上掉进海里,啪嗒,水花无声无息。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笑得憋红了脸。
小小潮:“索道?”
小小舟兴奋得双手握拳:“我们也去坐!”
“不行呢,上次就说过要去了,”小小潮说,“但是售票处说必须要有成年人陪同才可以。”
“啊哦。”
小小舟犯难了,爸爸妈妈来陪是不可能的,让保镖叔叔陪更不可能,这报告要层层叠叠往上打,麻烦得很,等审批结束天都黑了。
而且,爸爸妈妈绝对不可能让保镖或者集团中任何一个成年人陪着他坐索道的,不然半途中解了安全带把他推到海里去喂鲨鱼也说不定。
被鲨鱼咬一口肯定很痛,绝对比前段时间一个人偷偷跑去爬灯塔摔一跤更痛。
“好啦。我不可能坐的。”
小小舟站起来,拍拍屁股,眼疾手快抓了只趁两个小屁孩谈天说地时冒出脑袋的小沙蟹扔进自己用沙土堆砌的破烂城堡,紧了紧土,不愿意再谈论坐不成的索道,专心当自己的小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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