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吃了点强效药,”李观棋解释,“但这药每年只能吃一到两次。”
“这药真难吃……”
陈迦礼捂住胃,被晃得想吐,还在强撑着打趣:“那岂不是之后每次二少爷易感期我都可以轮休了……”
“可以的。”楚漾弯了弯唇角。
“大,大少爷呢?”陈迦礼又问。
“晕了,也可能疯了,”李观棋说,“二少爷拿信息素压他,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往医院送。”
“那这药为什么……”陈迦礼噤声。
他想问,为什么不把这个药给大少爷吃。
因为他潜意识觉得,他一个保镖的命是没有少爷们重要的。
可楚漾很快给了他答案。
“我只管我的人。”
楚漾平静至极,“凌思岸下场如何,那是他们两兄弟的事情。而且他那个情况,吃点强效药起不了太大作用。”
“是。”陈迦礼吸吸鼻子,“谢谢哥。”
“不用谢。”楚漾苦笑。
他这情况车上这几个亲近的人都看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长丰集团待多久。
他只能尽可能为手底下的人争取更多。
都是出来上班的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
在楚漾的观念里,并不是年纪小的人就该吃亏的,凭什么呢。
看着陈迦礼已经苏醒,楚漾心疼至极,揉了揉凌意舶的耳廓。
他也顾不得在场手下们都看着了,更顾不得被压得发麻快失去知觉的腿。
楚漾牵起凌意舶的一只手背到唇边亲了亲。
他低声道:“小舟,你也快醒醒。”
MPV缓慢行进。
昙山基础建设太差,一下起雨来,平时能照亮半边山麓的城市光线几乎被雨水阻隔到消失不见,探路几乎全靠车辆大灯的光照。
这场夜雨来得太猛烈,为了防止车身打滑的情况,楚漾吩咐车上所有人都把安全带系好了。
可凌意舶在他怀里挪不动身子。
楚漾不得不放开他,自己半蹲着靠在座椅边,几乎是没犹豫地把第二排唯一一根安全带系到了凌意舶身前。
坐在旁边的陈迦礼见状,也松开了安全带,张开双臂,背对着车门,面朝着楚漾和凌意舶,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副驾驶乔鸣的椅背。
“二少爷还没醒?”耳麦里是周渡的声音。
他所乘坐的前车已经领先三四十米左右,打着双闪也无法在暴雨天为后车探路。
“大少爷和夫人的车已经往前走了,但是开得很慢,”周渡紧张道,“我们没那么赶时间吧?”
楚漾深呼吸:“安全第一。”
周渡持反对意见:“可是……”
“开快车下山不现实,很明显打滑出车祸的可能性比二少爷因为易感期失控的可能性更大,”楚漾道,“你们要相信他能扛得过去,他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周渡沉默几秒,道:“是。”
陈迦礼和李观棋紧张得对视一眼,不敢呼吸。
乔鸣坐在副驾驶,一颗心也随路况悬起来。
人对危险情况的恐惧是天生的。
说实话,他也第一次遇到凌意舶“不在”的情况。
一时间所有有过的设想、决策都成了轮毂下的一滩烂泥。
如果今天楚漾不在,他绝对做不出选择。
凌二少爷的情况可大可小,只有楚漾有这个魄力为雇主做决断。
周渡突然出声:“等等。”
楚漾追问:“怎么了?”
“凌……岑杨少爷的车,”周渡道,“停在前面路边了。他下车跑过来了,拦在了车面前!”
楚漾霎时僵直背脊:“什么事?”
第73章 血肉
凌岑杨其人, 楚漾接触过几回,不多。
但楚漾背过他的资料,誊抄过他的大致经历、喜好——
凌岳那一支中的独苗苗, 在分化为Alpha后更是众星捧月, 小时候因为父辈地位的差异常受凌思岸欺负, 说难听点, 逆来顺受,容易低头, 所以才会在凌岳激怒凌意舶后跑来集团里找凌意舶道歉。
可楚漾记得凌意舶没有会欺压弱小的恶劣品性, 大抵凌岑杨是记得他的好的, 平时打个照面也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哥”。
凌岑杨从初中开始就在国外留学, 性子独立, 在外面倒没受过什么欺负, 身边保镖人员的配备也不多,不爱使唤人, 内部对其一致评价为:像个少爷,但心眼不差。
他长相也颇为俊俏, 干干净净的, 头发染成浅淡的金色,只有下颔处线条稍显凌厉些、眉眼间距近, 和凌意舶仅有一分挂相。
思绪被更加磅礴的雨声骤然拉回。
楚漾蜷起手指,撑了撑额角,被迫打起一万分精神。
陈迦礼没系安全带,他面朝着凌意舶和楚漾, 背对着车门, 以一种环抱的姿势蹲着。
这时候他一听周渡说凌岑杨来了,稍抬了点屁股, 按开车内照明灯,急促道:“我下车去看看?”
楚漾以眼神制止:“我们车不用下去人,让周渡去看。”
乔鸣会意:“是。”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低,楚漾扯过薄毯往凌意舶胸口上搭了搭,又用手背试探了一下他颈窝的温度,终于放下心。
楚漾冷声道:“乔鸣,二少爷目前状况良好,现在后车一辆前车一辆,你指挥车队有序下山。”
乔鸣又答:“是。”
陈迦礼仍然保持着半蹲的警戒姿势,脚都麻了,低声议论道:“嘿,二少爷这S级Alpha还真是不一样……这和文枫的状况截然不同呀。”
李观棋也跟着松一口气,问:“文枫?”
“嗯,我和楚首席在雅加达认识的一个华裔Alpha,可壮了,比我还高。有一次易感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边磕.了.药,信息素没有得到有效排解,我们那个临时驻点港口很偏僻,医疗设施相对落后,文枫就疯了……”
陈迦礼想起来仍然后怕,继续说:“他抓着我一直打滚、惨叫,说救救他,和今天大少爷的样子很像。我闻到他的气味也难受起来了,直接晕过去,还好楚首席把我扛回宿舍,我才没交代在异乡呢。”
对于陈迦礼叙述方式的夸张和添油加醋,李观棋早就了解了,一听他这回说得这么吓人,李观棋下意识看向楚漾,后者沉着眉眼,只点了下脑袋。
李观棋小声:“那也算救你一命咯。”
“算的。”陈迦礼说完,迎上楚漾递过来含笑的目光。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战术性将眼神在车中四处游离,突然看见凌意舶放在胸前动了两下的手指。
陈迦礼惊呼:“二少爷醒了!”
凌意舶的指腹上还有血迹。
新的,鲜红的,甚至像才流淌出来,蹭在他如当下雨夜漆黑的礼服衣襟上,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楚漾被那血迹吓得一愣,突然就想起把凌意舶“强行”带来渝水的那一天,凌意舶的手腕伤痕累累,满是被粗暴对待过的痕迹。
那些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证明。
楚漾蹙眉,牵过凌意舶无意识在胸口颤动的手指,低头,也顾不上车内到底有谁了,用唇畔蹭了蹭那指端,又伸手去捏凌意舶的下巴,果然看见被咬破的嘴角。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道身处易感期绝对不可以用信息素压制对方,却还是要这么做。
但现在的心疼即使是千万倍也无用,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把人带下山去,平安回到漫合,之后监察组要管他十天半个月的,凌意舶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但这都是后话了。
楚漾又想起凌意舶养在渝水别墅中的黑鳍礁鲨。
离开渝水后,凌意舶就安排了远洋的船,把鲨鱼给放了,换了一些养殖类的观赏珍惜鱼种。
这人还自己安慰自己,不一定尖锐的、血腥的,才是值得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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