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趋势下,他知无不言。
殡仪馆内“闹鬼”的事情,李龟龟并没有在报案求助中说明。
他做算命先生多年,深知很多人是不信鬼神传说的,如果说闹鬼,本来严重的事情也反而会被人当做开玩笑或精神不好。所以,他干脆就说殡仪馆死者家属情绪失控,上百号人打起来了,连尸体都掀了。
但打电话的,不仅李龟龟一人。
殡仪馆丢失十几具尸体,涉及的家属足有上百人,各人在愤怒或惊恐之下,纷纷向外打电话,医护和警察接连赶往。
但无一例外的,所有人一下高速,都在进入小路前,迷失在了这片雾气中,鬼打墙一般找不到路。
还是后来赶过来的两个道士,将众人引出雾气,退到了祈行夜看到的地方。
即便如此,还有几辆私家车陷在泥地里,现在还在努力拔出来。
他们都是各个死者的家属,得到电话说自家老人的尸体在殡仪馆丢了,立刻急吼吼赶来。
那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他们被硬生生困在浓雾里两天,被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又饿又怕,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本来是要去救援殡仪馆的众人,反而在半路上把这几位家属救了回来。
趁着没人注意,祈行夜检测了污染系数。
在场所有人都还是零。
如果殡仪馆是污染现场,那污染粒子也还没来得及扩散到这边。从地图上看,小路转进去还要七八公里才能到殡仪馆。
现在撤离,还来得及。
再迟,就不一定了。
祈行夜果断扬声,严肃让所有人撤离。
医护惊讶:“但我们还要进去……”
“不用,我们自己的医疗队很快就会赶到,他们针对里面的事情更有经验。”
祈行夜:“你们先带着这几个救出来的赶紧回去。”
那几人两天食水未进,身体和精神双重摧残,人都面黄肌瘦一副青黑脸色,病恹恹歪在担架上吸氧打葡萄糖,连说话都费劲。
两个老道士最赞同祈行夜的决定,连连点头。
祈行夜立刻转身看两人:“恐怕两位道爷也要委屈下,先离开这里。”
其中一人不干了:“我师侄在里面,他那个豆腐脑子哦,连个鬼都看不出来,我要是不去救他,他怕是直接能在殡仪馆烧了。”
另一人却捋着长胡须沉吟,皱眉看着祈行夜的脸思索,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你是……”
老道长眯了眯眼睛,从怀里摸出一副歪歪斜斜连鼻梁都断了的老花镜戴上,凑近了看祈行夜:“秦伟伟?”
祈行夜:“…………”
“道爷您是什么眼睛!伟伟那么老,哪有我年轻帅气!”
祈行夜委屈:“这您也能认错!”
老道长:“哦哦哦,年纪大了,只看得出面相,不记人了。”
有了秦伟伟这个共同的熟人,两位道长顿觉亲近,也和祈行夜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比如,在场诸人皆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但是很奇怪,他们的结局不像是死,反倒是……像僵尸,或是巫蛊那一类。”
两位道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死,但也活着。”
“并且,这种状态将要发生的时间非常统一,都在十几个小时之后。”
老道长刚刚到处给人看手相面相,不是为了现场摆摊算命赚钱,而是想要通过个人的命运,推导出殡仪馆和此处浓雾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们自认道行不够,算不了大局,只能挨个看个人小的命数。
如果在场所有人都有血光之灾……那就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环境导致。
将有一场灾难降临,在场所有人都逃不掉,全都会变成僵尸。
生,且死。
两种状态同时存在。
老道长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祈行夜却在听到对方的描述后,很快意识到了问题。
污染,是污染!
李龟龟说的没错,殡仪馆不是闹鬼,而是影响类案件在发生。死尸复活,是堕化成了污染物!
祈行夜瞬间严肃,迅速给情报部外围专员打了电话,说明此处情况,要求支援协助。
专员小王点的汤面刚热腾腾的上来还没来得及动筷子,他惋惜看了一眼,匆匆起身:“祈侦探放心,我这就赶往京郊殡仪馆。”
“确定污染案件的等级和类别了吗?立案了吗,我这好写记录。”
“呃,我还没来得及进污染现场。”
祈行夜诚恳:“说来你不信,我连一个污染粒子都没检测到。”
专员小王:“……你就不怕弄错了?祈侦探知道要是案件甄别错误,需要写几米高的报告吗?”
祈行夜:“我说是直觉,你愿意信我吗?”
小王冷酷拒绝:“感情牌对我没用。”
祈行夜:“QAQ。”
小王:“……好,好好。”
他叹了口气:“我信,信你!这就去。”
祈行夜有条不紊的快速安排好了一应后援计划,确保这起尚未被正式确立的污染案不会向外波及影响。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令电话对面的人本能相信他,接受调动,但他那张俊容却严肃且认真。
如果有调查局的人在这里,他们会惊讶的发现,此时的祈行夜,和商南明何其相似。
仿佛从根本上,两人就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在祈行夜的理智外,又被他用笑容裹了一层甜蜜的谎言。
商南明伫立不远处的雾气中,沉默注视祈行夜。
半晌,才迈开长腿走过来。
老道长看着祈行夜沉思良久,忽然指着他眼前一亮:“哦哦哦!”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祈行夜手一抖,终端差点掉下去。
老道长一拍大腿:“你是秦伟伟的学生,总坑他的那个祖宗!是吧?”
祈行夜:“啊……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老道长身边他的师弟也恍然大悟:“哦哦哦我记起来了,伟伟那个叛逆做侦探的徒弟。去年过年伟伟还来咱们道观里许愿,希望今年他徒弟不要再拿他顶锅了。”
他感慨:“伟伟刚说完话,三炷香拦腰折断。啧啧啧,祖师爷都觉得他这个愿望太离谱,当场冷酷拒绝了。”
祖师爷冷漠:许愿学生不坑你,你不如许愿世界和平,还容易点。
祈行夜默默回想了下自己一年来对秦伟伟的所作所为:“……那你们道观还挺灵验的。”
污染相关的一应消息都有保密层级跟着,祈行夜无法将这些情报告知道长们,只能好言相劝,让他们放心,自己一定会把李龟龟全须全尾的带出来。
老道长却不太在意这个,一挥手:“嗐,那倒不用操心。”
祈行夜:“……?”
那你坚持不走是为了什么?欣赏景色吗!
老道长:“我徒弟这个名可是我给改的,他以前叫李龟年。啧,一听就是个短命鬼,叫龟龟多好。”
他神情自然极了,顺口道:“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死他还在。”
祈行夜:“…………”
所以李龟龟竟然没有说谎,他以前真的叫李龟年?那他说自己是袁天罡三十代孙的事……真的假的?
电话那边一直在旁听的李龟龟:“…………”
“师父啊!!”
李龟龟哭鸡鸟嚎:“我可是你徒弟,亲的,唯一的徒弟!你两个徒孙还在我手里呢,你就这么放弃我了吗!”
老道长默默退开两步。
嫌弃,不大想要承认这个乌拉哇啦的是自己的徒弟。
见老道长执拗坚持,祈行夜无法,当场给秦伟伟打了电话。
秦伟伟暴跳如雷:“祈行夜!你这回最好是真有事!不让等我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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