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祁双手捂着耳朵,这声难挨的琴声穿透骨髓,让他双耳一阵轰鸣,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只能凭借着模糊的双眼,看见正在涂药的萧怀舟扭过头。
双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
“你来做什么?”
故里祁顺着萧怀舟的视线看过去,那里一片繁花似锦屏风后,隐隐约约立着个抱琴的人。
白衣融雪,雾里远山,静默沉立。
周身都是不近人世的仙气。
明明隔着屏风。
故里祁却能感受到那人眉眼里透露出的极致冷感,裹挟着凌厉的杀意。
指尖骤然一凉,失了血色。
仿佛刚才故里祁若是指尖再往前一寸,五指便会齐刷刷被琴声斩断。
碾碎。
丢出去。
谢春山收了琴音,止步抬眼,路过故里祁。
目不斜视。
别人的手指。
不该碰萧怀舟……
作者有话说:
请原谅谢春山一开始的没有礼貌,因为他之前是仙,不是人,人类的人情世故他并不明白。
但是接下来他会为了萧怀舟,一点一点开始学习,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爱萧怀舟。
他现在就是个懵懂的孩子,害怕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生气的点在哪里,只能拙劣地用各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其实是吃醋了。)
请给他一点时间慢慢学会,学会同别人相处,学会怎么不让萧怀舟为难,学会怎么疼媳妇儿。
在这过程中,舟舟只需要左拥右抱(bushi),除了故里,接下来还会有更有实力的情敌出现。(顶锅盖跑路)
谢春山:不许碰我媳妇儿。
故里祁:这分明是我媳妇儿!!
‘啾’一道抛物线,某个不明物体被丢了出去。
谢霸总:好了,媳妇儿,只有我们两了。
注1:引用自百度,未找到来处但非本人原创,如有人知道来自哪本书,欢迎告知我会立刻标注。
第27章
萧怀舟将肩上掉落的衣衫拢了拢,盖住那条蜿蜒可怕的伤疤。
“谢道君刚才那道琴音好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刺杀呢。”
“我来弹琴。”
哄你开心。
萧怀舟目光落在谢春山怀中捧着的那把月琴上。
是他送的那把。
竟然还没丢。
“谢道君可知,此处是何地?”
“花楼。”
“好啊,既然知道,你还要在这里学着那些人给我弹曲子,讨我欢心?”
这是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谢春山不语,却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撩拨了两下琴弦。
萧怀舟冷嗤:“行啊,我倒想看看,高悬明月是怎么走下山头来,哄别人开心的。”
悠悠扬扬的曲调从谢春山指尖缓慢流淌出来,只一瞬间便将萧怀舟带回了前世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这是他写的句子。
谢春山全都记起来了。
谢春山骨节分明,每一跟手指都落在琴弦上该落下的位置,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并不比花楼任何一个艺人技术差。
甚至,远超了萧怀舟自己。
只是谢春山的眼神空灵,即使是流畅的学习着花楼人如何讨好人的手段,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清冷的味道。
他本该,是高悬于天际的明月。
不问人世,不谈私情。
高坐神坛,俯视众生。
可如今,谢春山全都想起来了,然后便开始模仿着人的模样,去学如何讨另一个人的欢心。
萧怀舟忽然觉得很酸涩。
大抵人世间的情情爱爱都是如此,一个人放手了,另一个人才会追悔莫及。
这一世,他只想让谢春山继续高坐神坛上,渎神这个念头,他早弃了。
如今谢春山笨拙得哄人开心,就恍若他当初夜夜在屋子外面弹月琴一样。
一厢情愿的付出,原来是这般可笑。
那夜的雨,和谢春山躲掉的箭,纠缠在回忆里。
让人窒息。
这曲子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听下去。
萧怀舟这一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想因为谢春山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东夷是一定要去,故里祁也一定得跟着。
所以只能拒绝谢春山。
他随手从旁边的聚宝盆中抓了一把铜钱,甩到谢春山脚下。
“别弹了,赏你了。”
他想着这种打发乞丐的方式,应该足够羞辱人了。
希望谢春山可以知难而退。
继续回到归云仙府,做他举世无双的谢宗主。
淅淅沥沥的铜钱满地滚,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清脆的声音也打断了悠扬的琴声。
萧怀舟在心中默数着,谢春山因为愤怒,即将拂袖而去的时间。
可却只能看见谢春山低头打量着满地铜钱,然后真诚发问。
“你开心了吗?”
一双悲悯众生的眼中,竟然含着涉世未深的单纯。
萧怀舟有一瞬间的失神,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开心了,你可以走了,我还要跟故里祁把酒言欢,你别在这扫我兴。”
谢春山好像根本没听见后面的话。
他将月琴妥帖安置好,俯下身来,像那些散落的铜钱一枚一枚全都拾起来。
合与掌心。
眉间竟有几分喜色。
“他们说,若有打赏,便是曲子令人开心了。”
谢春山单手捧着那捧铜钱。
像个孩子一样,看向萧怀舟的目光,清澈而深情。
萧怀舟:“……”
这是哪个不靠谱的教他的。
打赏是没错,可打赏那也是打赏个数十两银子,哪有拿一堆铜钱来打赏的。
怪他。
怪他上辈子没有教好谢春山。
只一味的把这位道君高高捧在上面,忘了把他拉进凡尘里,去体会一下人间七苦。
到养成了他这种单纯到极致的性子。
“那他们还和你说了什么?”
萧怀舟扶额叹息。
“若有打赏,说明那人欢喜,今夜便要同我出去过夜。”
“萧怀舟,我们过夜去吧。”
刚刚从震耳欲聋的那一声耳鸣中缓过神来的故里祁,一下子耳朵里就钻进了那句话。
“萧怀舟,过夜去吧。”
故里祁:“!!!”
要不是打不过,他恨不得撸起袖子就跟这位道君干上一场。
夺妻之恨啊。
哪有明目张胆的先搅乱了他们俩的婚礼,又跑来这里抢人来的!!
这是把他东夷当做什么了?
故里祁右手将那只长弓紧紧捏住,搭在弓身上的手青筋毕露。
令人一点也不怀疑,下一秒他就有可能拉弓上弦,直指谢春山的印堂。
草原少年生起气来,毕竟是年轻,未必顾得上两国之间的联谊。
可等故里祁真的想要抬起弓箭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完全手上用不上力气。
此刻已经不能算是他紧紧的抓着弓箭了,而是他的手乃至于整条手臂,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紧紧的压制在弓箭上。
半寸都挪动不了。
这是故里祁第二次体会到什么叫来做仙人的压迫感。
上一次是在他大婚典礼上。
叨!
又是这招。
故里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春山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目不斜视。
镇定自若的走到萧怀舟身边。
萧怀舟飞速的把自己肩头掉落的外伤给拉了上来,遮掩住右肩上淋漓可怕的伤口。
那道伤口,谢春山曾触摸过。
但他应该已经忘了。
萧怀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谢春山也刚好走到了他面前。
只见白衣道君俯下身来,修长的骨节落在他的右肩头,那道刀疤处。
萧怀舟很不自在的侧过身,他原以为谢春山想要揭开他的衣服,看仔细那道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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