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患,莫过于此。
萧长翊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在台案上,皮笑肉不笑道:“恭喜四弟,老四既然赢了比赛,就快拿了彩头,回去准备准备晚上的晚宴,可别以这副病弱的样子见人。”
“对了,二哥来时见苍梧大道落雪堆满,晚宴耽误不得,老四车架单薄,最好还是换一条道回府。”
萧怀舟因为刚才施力的右手臂,无意识颤了颤。
不是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是因为听到了这句话,‘苍梧大道’四个字。
从校场回到他府上有两条路,一条是萧长翊口中的‘苍梧大道’,而另一条,便是一小路,小路上因为有商贩偷偷摸摸做生意,所以即使有落雪,也早已被清理干净。
萧怀舟在意的并不是落雪堆积的道路。
上一世,萧长翊也说了同样一句话,天生生有反骨的萧怀舟自然是不会听这位二哥的,毅然决然的选了苍梧大道。
然后,他便遇见了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几乎要被大雪埋没的——谢春山。
如此看来,谢春山的出现,与萧长翊定然有着几分关联。
萧怀舟朝高台上的太子行了礼,便扭头出了校场,一直到掀开帘子坐上马车之后,他还有些恍然。
谢春山三个字,像是一道紧紧箍住他的枷锁,越挣脱,缠得越发紧……
若是,他这一世不去苍梧大道,是否便可以就此与谢春山别过。
从此山长水远,再无任何瓜葛。
谢春山修他的无情道,他走他自己的独木桥……
萧怀舟坐定在马车里许久,直到马车离开校场很长一段距离,他才掀开车帘。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澈,如同雨后清新的空气一般。
“观书,走苍梧大道。”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悔婚后竹马他杀回来了)
沈小侯爷身世显赫,手握重兵,是整个大魏的少年天才。
没想到竟然被人退了婚。
退婚之人是江丞相嫡子,虽玉雪姿容,可却是出了名的病秧子,一步三吐血,弱柳扶风。
除了沈小侯爷,无人愿娶。
小侯爷气不过,提了长枪冲过去质问,却只得了一句:
“我要后位,侯爷满足不了我。”
昔日竹马负心悔婚,入宫为后,万人之上。
而那夜被伤透了的白马少年,远赴边关,自此销声匿迹。
——
谁都不知道,江怀砚曾死过一次。
前世他家遭天家陷害,株连三族,亲族死绝。
是小侯爷主动放弃侯位,换他一命。
天家竟还大发慈悲,赐他收敛家人尸骨。
他于刑场之上送别三族四百八十一口人,无一活口。
回去之后,他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重活一世,江怀砚只想弑君。
可他却没想到,那个被他抛弃的少年,有一日竟回来了。
阅读指南:
1,纨绔春风得意少年将军攻x智谋惊艳绝才病美人受
2,攻白切黑,白的时候少年将军,黑的时候疯批可怕。
3,中期攻对受,会有强取豪夺。
第3章
马车悄无声息得行走在青石板路上,一个拐弯就拐上了苍梧大道。
苍梧大道是王都的官道,大雍王朝有明文规定,官道周围不可以聚集小摊贩,除了王朝操控的钱庄粮食铺盐铺之外,不可以随便行商。
所以苍梧大道平日里人并不多,即使有马车路过,大部分也是从这里进货,拿着行商许可证去买卖盐米。
苍梧大道的尽头,便是王都皇城城门。
此时皇城城门在他们马车的正后方,烈烈迎风而举的图腾在空中肆意飞舞,是一条龙形的图腾。
萧怀舟掀开后车帘,一步一回首的看向干净整洁的城墙。
哪有一丝前世烈火焚烧的破败气息。
恍如做了一场黄粱大梦,在梦中粉骨碎身,清醒之后徒余一身冷汗,和后知后觉的悲欢痛楚。
直到现在萧怀舟才逐渐接受,自己真的重生了这个事实。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回来了。
关于为何会重生这件事,他刚才也曾思索过,但始终得不到答案。
不过如今世道,大雍朝与归云仙府并肩而列,人间由大雍王朝统御,而各大仙门则皆归属于归云仙府。
大雍朝崇奉修仙,将修仙之人地位放的很高,对他们很是尊敬。
况且大雍朝王都有上古真神羽化后所护佑,任何法术在王都都无法施展,修仙之人一入王都,便与凡人无异。
所以数百年来,归云仙府与人间皇帝数进水不犯河水,倒是并治的一个清平人间。
人间既然有人修习法术,自然就有人飞升成仙。
这样算来,重生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东西。
萧怀舟放下车帘,默认接受了这件事。
既然从头来了,那便不能像前世那样活。
谢春山……
这一世,他累了,不想重蹈覆辙。
“四公子坐稳呦,苍梧大道上积雪都化了,青石板上湿漉漉的,这会儿又开始下雪,怕是要结冰。”
观书在前面驾着车,熟练得往自家府门路上去。
由于大雍等级森严,若是立了太子,为彰显太子的权威,其他的皇子便不可以被称呼为皇子,统一按出身排名称为公子。
所以萧怀舟,在他人口中便是萧四公子。
马车轮轴碾过刚刚结好的薄薄冰层上方,发出‘吱吱呀呀’的破碎声,在空寂的大街上显得格外清晰。
观书原本是准备给四公子秀一下车技,结果才行了没多久,就被自己给吓到了。
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四公子,前面好像死人了……”
萧怀舟正在车中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右臂,将紧张的肌肉疏解开。
虽说前世苦练了许久,这么一点被‘加码’的弓箭不至于掌握不了力道伤了自己,但此时此刻自己终究是十六岁的赢弱躯体,经久不锻炼,肌肉酸痛的很。
听闻观书的话,他揉/捏手臂的动作一顿。
今日因为赢了校场比箭,比前世晚了一刻钟才到了苍梧大道。
若是这一刻钟时间,谢春山熬不过去……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过是死个人,也值得大惊小怪。”
“可他好像是归云仙府的人,若是就这么死在苍梧大道上……我就说二公子怎么这么好心劝您不要走苍梧大道,原来是在这里盘算着!”
观书忿忿,却也不敢上前,拉了一把缰绳将马车停在半道上。
归云仙府的人死在大雍王都中。
这可是件天大事!
往轻了说,是一桩无解的悬案,因为王都的人无权去干涉归云仙府的事情,若是归云仙府的人出了事,多半不会是寻常百姓干的,这件事王都就查不出个原委来,无法交代。
往重了说,就更不得了了,涉及了两边微妙的平衡关系,若是有人借此大肆宣扬,很有可能会引得王都与归云仙府的对立。
不过来迟一步,谢春山真死了?
萧怀舟牵起一抹苦笑,心头压抑地难受,却又没有办法找到宣泄的出口。
恨他不死,却又恨他这么轻易便死了。
那些前世的不甘心,前世的愤懑,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谢春山,让他就这么干干净净去了?
萧怀舟无声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语气里连自己都能听出无尽的薄凉与不甘:“死透了吗?”
观书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双眼紧紧盯着雪地里几乎要被薄雪埋没的瘦弱人影。
隔着重重雪帘,他终于瞧见了那人还在细微起伏的胸膛。
“没死,还没死,太好了!四公子,他还没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观书语气兴奋。
“那便等着,等他死了再过去。”
萧怀舟语气很淡,淡到旁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刚刚还在兴奋的观书想被破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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