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擎物阁的阁主已经修到了大乘期大圆满。
本就仗着法器横行九灵天城的擎物阁就更加嚣张跋扈。
擎物阁人少,按道理所需的物资就也少,但恰恰相反,器修修行之路需要不断炼器,只有通过所练器物才能增进修为。
炼器的材料需求极大,一般的器修都不缺钱,因为炼制出的法器卖出去完全可以支持他们买新的材料。
但是,擎物阁不同一般,他们不通买卖却想赚钱,干脆垄断了拍卖行,直接高价售卖所炼制的器物。
九灵天城本就地处偏僻,高阶修士不多,物价过高之后,买得人就更少。
寻常宗门宁肯去别的天城,也不愿意就近花几倍价钱购买擎物阁的东西。
虽然,一来一往加上花费的时间成本,实际价格与直接在擎物阁购买相去不远,但修士都有自己的脾性,宁肯这般费事也不想受擎物阁的气。
擎物阁无法回本,又需要大量材料炼器,索性直接武力威胁天城中的宗门与他们做生意。
发现这样粗暴直接强买强卖比花心思做买卖有效多了,他们变本加厉起来,干脆也不花钱买原材料了,直接自己购置山头开采。
但纵使得到了矿山,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开采。
于是,整个九灵天城的普通修士都遭了殃,尤其是刚从凡间来修真界无门无派没有根基的修士,被他们威逼利诱、坑蒙拐骗,签下卖身契约,成为了擎物阁的外门杂役。
纵使是很有天赋的剑修,也要被困在田地、山头,给擎物阁的人种植灵田,采矿挖石,甚至猎杀妖兽获取素材。
擎物阁炼制的器物极其厉害,他们将那些器物戴在这些底层修士的脖子上,彻底控制住他们。
纵使一些修士想偷偷修炼积累力量反抗,这些器物也会源源不断吸走他们的修为灵力。
子桑君晏和浮生来到擎物阁的地界时,很快就被发现了。
那些被控制住的修士面对来救他们的人,却在法器的控制下,不得不向子桑君晏他们举起武器。
纵使有多么不甘愿、心中有多少痛恨,但他们却只能将剑锋对准子桑君晏,替这些控制他们的人而战。
冶昙坐在擎物阁的山门上,远远望着。
整个山头都是人,都是被器物控制着向子桑君晏冲去的修士。
那些人穿着灰色的衣服,子桑君晏的黑色极其显眼。
他以既定的速度不断接近擎物阁的山门,无论有多少人阻挡在这条路上,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浮生一开始还跟着他,后来陷在人群里,子桑君晏的脚步又快,再也跟不上去。
好在那些人得到的指令是阻拦子桑君晏,并没有多少人围攻浮生。
子桑君晏甩脱数千修士,独自闯入擎物阁山门。
擎物阁的老祖,那位大乘期大圆满修士已经等在了那里。
“郁罗萧台的人?想抓老夫去碧落山?”擎物阁老祖沉着镇定,观望了一下发现只有子桑君晏一人,“就你一个人?不过区区元婴。”
子桑君晏站在那里,无喜无悲,眼中一片沉静,没有任何凌厉杀意。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起!”
拔地而起的器物,擎物阁每块地面隆起,整个门派的每一块砖石都像是一处可攻击的法器。
子桑君晏的目光越过对方,看向他身后的殿宇。
冶昙站在门内,隔着琉璃窗静静望向他。
擎物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可拔地而起的法器,攻守兼备,飞于高空之中,殿宇廊檐柱子,全都变幻成狰狞的器兽,向着子桑君晏咆哮而来。
地面的修士们仰头看着,有些人趁机挣扎想要拆下脖子上的法器。
还有一些被控制着御剑飞升浮空,还要去攻击子桑君晏。
浮生早有准备,在地面拦住他们,释放灵力在空中描绘出阵法,将这些修士困在里面,隔绝擎物阁的操控,以免被当成炮灰阻挡子桑君晏。
擎物阁老祖的法器不断释放,空气中天地灵气炸响的声音不断。
法器的灵威密密麻麻打在子桑君晏所在的位置,炸响的那一瞬子桑君晏的身影忽然变得很淡,等烟雾消散,他仍旧站在原来的地方,仿佛一动未动。
直到所有的器物都被演示了一遍,擎物阁老祖气息不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为什么没事?你到底是谁?”
器修自身并无什么特别的能力,当所有的法器都用完后,就只能用尽一切办法逃走。
但擎物阁老祖没有逃,子桑君晏闪身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瞪大眼睛:“你一定有什么厉害的防御法器,是神级的吗?是郁罗萧台给你的吗?让我看看,我要看看。是不是渡劫期器修的法器?”
他脸色苍白,不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法器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空无一用,不信还有比自己更精妙的法器存在,而他造不出来。
但子桑君晏身上的确什么也没有。
他颓然呆滞在那里,好像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子桑君晏静静地望着他:“你做的法器很不错。”
冶昙在门后看着子桑君晏。
他并不是没事,也不是当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只是移动的速度太快了,每一次躲避的幅度又都很小,刚刚避开目标。
子桑君晏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冷静地说:“擎物阁百年间控制上千名修士,充当外门杂役,其中有近百名修士死于反抗,天书令判你兵解地狱道,你可认?”
“嗬嗬。”擎物阁老祖发出古怪的笑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天道传人,你是子桑君晏?你替天道执法?”
他哈哈大笑,笑声阴冷:“我不认,我为什么要认?人是我杀的吗?我没有杀过一人!我只是炼器,我只炼器,我只跟器物打交道。器物有什么罪过?”
子桑君晏看着他,一瞬不瞬盯着几息,寒潭一样的眼眸让人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冶昙知道,他在看对方的因果命运。
对方神经质地笑着:“不是我,是天,是天要他们死!”
子桑君晏抬起手,手中灵力凝聚出一柄乌黑纤细的短刀,像是一柄瘦长无光的碑令。
他的神情和手很稳,没有犹豫,也没有凝滞。
浮生急匆匆赶来,慌忙制止:“别杀他!他不该死。”
不只是浮生,还有很多被奴役的修士也赶来了。
他们有些也跟浮生一道为擎物阁老祖求情。
“他确实没有杀我们一人,他一心沉迷炼器,炼得走火入魔。是擎物阁下面那些人做的。”
“算了吧,若是杀了他,整个擎物阁都会不复存在。九灵会大乱的。”
那些人说话的时候,子桑君晏的手只在最初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听他们说话,又像是听而不闻。
墨色无光的刀刃瞬间划过擎物阁老祖的脖颈,他的手指抓住逸出灵台的元神。
浮生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哑然无声。
子桑君晏若无其事,从尸体的储物袋里找到一把钥匙,一寸一寸湮灭上面的操纵指令。
那些修士脖子上的控制法器顿时打开,变成普普通通的铁圈。
但,没有人高兴。
浮生叹口气,眉眼神情懒散不忍:“擎物阁行事如此是有原因的,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擎物阁老祖,他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器修,因为沉迷炼器不通人情世故,被人欺骗控制奴役。一直过着悲惨的生活,直到他有一天器法大成,用自己制造的法器杀了那些控制他的人,他就成了擎物阁的阁主。因为从一开始就被人这么对待的,所以,看到这些人被锁着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修真界对不起他,他从没有主动杀过任何人,他不该受此重罚……”
子桑君晏的神情沉静,无喜无悲:“他知道,他知道把人锁起来不对,正因为他自己被锁过,他比谁都清楚,他也知道有人因为反抗而死,他只是不在乎。”
浮生微微错愕。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浮生惊愕。
那些自由了的修士沉默地站在那里,仇视地看着他们,看着子桑君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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