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在篮中的衣物染上了大片的药汁, 养母煎好中药,给养父送去时, 不小心将整碗都泼在了左朝见身上,药液滚烫, 他从胸膛到小腹全被烫出了淡淡的红印。
“你需要上药吗?”舒年移开视线,不去看左朝见的身体, “还是要拿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
他相信这才是左朝见拉他进浴室的原因, 要不然……
“不用。”左朝见却如此回答。
他没有任何需求, 也不肯放舒年走, 花洒流下的水花打湿了舒年的衣服,隐约透出漂亮的身体线条。
他默默看了片刻,伸手轻触,只是碰到衣摆的边缘,舒年就像触电似的弹了弹,猛地推开他的手:“我先走了。”
“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左朝见扣住他的手腕,俯身贴近,与他紧挨在一起,舒年心里很慌,挣扎起来:“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
他被左朝见吓到了,拒不配合,甚至要叫江云川,左朝见只得故技重施,咬破手指,将鲜血喂进舒年嘴里,很快就让舒年软了身体。
舒年不记得昨晚他也喝过左朝见的血,但他早就觉察到自己对这个人没什么抵抗力,就连血尝起来也甜。
他眸光迷离,不似饮血,更像是喝醉了酒,握住左朝见的手不放,小猫一般黏人,舔着细小的伤口。
等他喝足了血,乖顺全无反抗之意,左朝见才收回手,将花洒按停,擦干身体,一件件地穿上衣服。
穿好衣服,他回头凝视着舒年的双眼,说道:“你要想起来。”
……什么?他要想起什么?
舒年迷迷糊糊地望着左朝见,完全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只是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尝够那股充满诱惑的味道。
得不到满足与回应,他的目光渐渐被失落代替,睫毛染上水汽,左朝见沉默不语地看了他一会,突然抬起他的下颌,吻住了他的双唇。
舒年完全被他蛊惑了,忘情地与他亲吻,忽然在某个瞬间,他身体战栗,竟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曾经和浑身湿透的左朝见拥抱着在一起亲吻。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于脑海中,舒年感觉到拥抱着他的力气蓦地一轻,一只手横穿过来,不容抗拒地将他们两人分开。
舒年被搂住后腰,左朝见的腿撞到置物架,东西散落一地,但没人在意。
左朝见没有表情地看向来人,而那人低头望向舒年,神色晦暗难辨。
“小年。”他轻声地叫着他。
“哥哥……”
舒年面无血色,没想到江云川会突然闯进来,亲眼目睹他和别的男人接吻。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可他该怎么解释?难过说刚才他控制不了自己,做的事自己都难以置信?哥哥怎么可能会信?
他浑身颤抖,内心充满愧疚与绝望,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江云川竟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倒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是他的问题,他故意引诱你。”
江云川轻抚他的头发,舒年颤得厉害,听不出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江云川笑了笑,一派温柔,可下一秒他就把左朝见按到墙上,卡住了他的喉咙。
“我自认为我很客气地招待了你们。”
他说:“你们想见小年,我同意了,你们想留下和他多多相处,我也同意了,哪怕你们暗中做手脚,看在小年的面子上,我也不是不能容忍。”
“可是你越线了。”
“他是我的宝贝,我不想见他吃更多的苦。”
“但你偏要让他回忆起一切,带他离开,我不允许。”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手上却越收越紧,手背绷出青筋,似乎要将左朝见扼死。
舒年急得脸色惨白,拼命地拉着江云川的手:“哥哥,都是我的错,你快停下!会出人命的!”
“别着急,小年,他不是人。”江云川说,“你看,他是个怪物。”
舒年毛骨悚然地发现左朝见的脸出现了变化,他的皮肤上竟长出了蝴蝶翅膀的鳞片,眼瞳浮动起绚丽迷幻的光影,仿佛汇聚了世间的种种色彩。
“既然是怪物,”江云川轻声道,“你就不会心疼他了,对不对?”
舒年要疯了,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可当他跑竟客厅里,竟闻到了满屋血腥味,他的养母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倒在地上。
她的肚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喷涌,夏星奇慢条斯理地将刀柄旋了旋,刮着内里的血肉,笑着说:“杀人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啊。”
舒年瞳孔骤缩,跌坐在地上,像是有什么虚假的东西一寸寸地裂开,无数记忆混乱地涌进他的大脑里。
最先想起的,是昨夜夏星奇的影子中蠕动出触手的画面。
养母的尸体出现了变化:她面部平整没有五官,全身如若石膏像,被水果刀破开的腹部蔓延出无数裂痕,一寸寸地开裂,化作粉末。
“别看,小年。”
江云川顾不上左朝见了,从浴室中追了出来,捂住舒年的眼睛,可来不及了,比冰雪还冷的阴寒骤然笼罩而下。
粘稠的窸窣声,怪异的尖叫,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舒年被捂住眼睛,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感觉到腰身被什么东西用力一卷,脱离了江云川的怀抱,冷风迎面吹拂上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腰被一条黑色触手缠着,带着他出了别墅,夏星奇伸出双臂将他抱了过来,许多触手在他的脚下蠕动翻涌,密密麻麻的,看起来非常恶心。
“总算把你抢出来啦。”他对舒年眨眨蓝眼睛,笑容愉快。
别墅三楼的窗户破碎,左朝见一跃而下,张开身后绚烂流光的蝴蝶翅膀,和夏星奇一起带着舒年逃离别墅。
舒年愣愣地回望,赫然看到别墅变得十分破败,建筑外遍布着如神经般的奇怪物质,呈灰白色,粘稠绵密,又形似蛛网,以别墅为中心层层包裹,向外无限延展。
墙壁、地面、湖中、乃至地下,灰白色物质无处不在,微微颤动着,飞快地捕捉着任何最细小的信息。
“啧,好麻烦啊。”
夏星奇怏怏不乐:“只要我们还在它存在的范围内,就很难逃脱它的监控,江云川待了这么多年,恐怕早把这东西种得遍布全城了吧?得想个办法才行。”
左朝见不语,突然接过舒年与他深吻,夏星奇炸锅了,触手在空中乱舞:“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装什么风流鬼啊,把他放开!”
左朝见瞥他一眼,漠然道:“是汲取气息。”
他放出许多蝴蝶,每一只蝴蝶翅膀上都沾染着舒年的味道,向四面八方散去,以便混淆视听,拖延江云川找过来的时间。
夏星奇快要气死了。
前一段时间他被迫和左朝见待在一起,算是看穿这家伙的虚伪面目了——汲取气息是不假,为了舒年也不假,但除了接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之所以亲了舒年,都是因为他想亲舒年罢了,而且还真的得逞了!
夏星奇酸得直冒泡泡,他看到了舒年对江云川的依恋、对左朝见的喜爱,偏偏轮到他这里,除了害怕就只剩下讨厌了,甚至讨厌到扇了他一耳光……
算了,能被年年扇耳光的人不多,四舍五入,他也算是年年很特别的人了。
夏星奇安慰自己,伸手戳了戳舒年柔软的脸颊,无奈地嘀咕:“还不是因为你,快把我们两个折腾得没命了,否则哪轮得到江云川逞威风?我一个打他十个没问题。”
舒年气喘吁吁地被左朝见放开,唇瓣嫣红,双颊生晕,神色却渐渐变了,经历了漫长的沉默,最终定格于一个近乎于空白的表情。
“我哥哥和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问。
“他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六十六
(接六十五)
三号:这么一看,适合年年的人真是太少了。
四号:这些少数人里也不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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