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他的手机从口袋中滑落出来,屏幕正亮着,显示出最新的微信,竟是郁慈航发来的,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字。
“灌酒。”
或许是担心舒年看不懂,郁慈航又很快补充一条。
“对他有用。”
屏幕很快暗了下去,手机滑落到地上,却刚好被舒年看见了。
酒……
舒年迟缓地想起他有模特送给他的酒,可师兄是怎么知道的?他在看直播吗?
出于对郁慈航的信任,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舒年握住小巧的酒瓶,咬开瓶塞,自己喝下一口,又捧着左朝见的脸吻了上去。
酒香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度数很高,只是一口就让舒年有些醉了。
他吻了左朝见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点酒恐怕不够,晕陶陶地后退,肿胀的唇瓣染着水光,又喝了一口,再亲上去,喂给左朝见。
左朝见没有拒绝,紧紧环住舒年的后腰,接受了他给他的一切。
舒年回抱左朝见,喝了太多烈酒,他醉得睡了过去,左朝见也是,两人相拥而眠,像是他们过去在梦中所做的那样,依偎着沉睡过去。
……
“年年。”
“醒一醒,年年。”
睡着的舒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晃动他的身体,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地看到面前有个人影。
待分辨出对方的面容后,他蓦地清醒过来,惊喜地唤道:“师兄?”
“是我。”郁慈航冲他笑了一下。
舒年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卧室,宽敞华美,立柜存放着一瓶瓶名贵的洋酒,壁炉上方摆放着十数个木质帆船模型,格外引人注目。
他躺在床上,郁慈航坐在床边,轻轻拨弄他的碎发,眸光温柔。
舒年蹭蹭他的手指,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已有所猜测,问道:“这是左朝见的梦境?”
“是。”
郁慈航颔首:“你与他一同沉睡,便进入了这个梦境。我有些发现,可以杀掉他,所以请你来帮我。”
听到“杀掉左朝见”这几个字,舒年的心脏狠狠一缩,完全是下意识地说:“我不想……”
“不想让他死?”郁慈航笑了笑,反问道,“年年,即使你了解了他的真面目,你还是这么想?”
舒年哑声,郁慈航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带着很强的压迫感,缓缓开口说。
“你痛恨纠缠你三年的厉鬼,可现在你明知左朝见与‘他’有关,你却舍不得了?厉鬼不行,左朝见就可以,是这样吗?”
“师、师兄……”
郁慈航语气严厉,舒年难得有点慌乱。他和郁慈航提过有关“他”的事,知道师兄是在担心他。
他不该对左朝见心软,左朝见已经死了,并成了“他”的化身,只要与“他”有关,就是他必须消灭的对象,而非顾念昔日的情谊,况且左朝见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
舒年心里难过极了,眼睛发红,落下了泪。
郁慈航抬手擦掉他的泪水,将他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声音温柔如水,轻轻笑起来,哄着他说。
“别伤心,有师兄帮你,不会很难的。”
“师兄最喜欢你,年年。为了你,我会帮你杀了他。”
未婚夫的聊天群·二十六
三号[群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号[群主]:快看一号,明明快要气疯了,却还努力在年年面前挤出笑脸,好好笑啊!
四号:你说他?你不也在强颜欢笑?
四号:看到二号被舒年主动亲了,你敢说你没哭?
三号[群主]:谁哭了,谁哭了?我才没哭。
三号[群主]:我只是想用眼泪洗洗枕头罢了,听说眼泪洗得干净。
三号[群主]:我只是不服,为什么年年那么喜欢二号,明明我才更值得他喜欢,呜……
四号:又去哭了。
第27章 庄周梦蝶(十)
郁慈航轻拍舒年的后背, 温柔地哄着他,舒年在他怀中蜷缩着,紧紧抱住他的腰, 无声地哭了一会,才止住眼泪, 抬起了头,露出红红的眼尾和鼻尖。
“下定决心了?”郁慈航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问道。
“我……”舒年声音沙哑,湿漉漉的睫毛不断颤动, “我再想想。”
纵使知道左朝见是“他”的化身,可舒年还是无法狠下心杀他。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兄对他的关心, 小声地向郁慈航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
郁慈航笑了笑, 揉揉他的头发,声音很轻:“我来帮你下定决心。”
舒年哭够了, 冷静下来,跳下床去了与卧室相连的盥洗间,把脸上的泪洗干净了。
他发现自己在梦境中行动如常,没有受到标记和醉酒的影响,但不清楚见到左朝见后标记的效果是否再次显现出来。
确认自己没有问题,不会给师兄拖后腿,舒年关切地询问起郁慈航:“师兄, 当时你为什么不见了, 又怎么会进入左朝见的梦境?”
郁慈航笑笑, 向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能进入梦境, 还与那些攻击他的黑色蝴蝶有关。
“或许是因为左朝见厌恶我, 它们对我有着特殊的憎恨。”郁慈航说, “借着这股情感,我在它们身上寻到梦境与现实的连接点,便得以进入梦境。”
舒年有点困惑,左朝见厌恶师兄?明明师兄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会被他讨厌?
对于这一点,郁慈航没有解释,继续讲述着他在梦中的发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左朝见的现实与梦境是相反的,只有在梦中才能将他杀死。
于是郁慈航用了某些手段,在梦中窥见现实的照影,引导舒年引入梦境,与他一起杀死左朝见。
为了帮他,师兄心心念念着杀死左朝见。舒年心里是感谢的,却掩饰不住神色的黯淡。
他与左朝见相识已久,从未看出过他与“他”有所牵连,为什么他会成为“他”的化身?
他忍不住问郁慈航,后者淡淡回答:“鬼神之事变幻无常,你所见的未必是全部。岁月漫长,轮回无度,或许他们早有渊源。”
舒年承认郁慈航说得不假,光是距离左朝见死去就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谁能说得清这些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走吧。”郁慈航摸摸他的头发,带着他离开了卧室。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左朝见的家,一栋独立的三层别墅,左朝见的家境果然非常优越。
舒年跟在郁慈航身后,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家中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就没别人了,还有一只金毛犬,乖乖地趴在窝里小憩,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阿姨和它都毫无反应。
舒年并不惊讶,梦境可以分为多种,有的梦可以和梦中之人互动,有的就不行,这个梦属于后者,他们在梦中游荡,如同在观看一场电影。
无法互动,便难以寻找蛛丝马迹,要找到真正的左朝见会更有难度,他可以隐匿在梦境的任意一处角落,可舒年只觉得有些庆幸。
忽然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金毛犬睁开黑葡萄似的眼睛,明显雀跃起来,从窝里跳了出去,甩着尾巴奔到门口,迎接回家的主人。
舒年和郁慈航也下了楼,玄关处的双扇木门被推开,最先走进来的人是左朝见的母亲,接着一辆轮椅被缓缓推了进来,推轮椅的人是左朝见的父亲。
而十七八岁的左朝见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睛,毫无生气,如一抹苍白的游魂。
司机把行李送上楼,阿姨给他帮手,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色,问着司机:“还是治不好朝见的病吗?”
司机沉默地摇摇头,放好行李,又把左朝见背回卧室。站在门口,他看了左朝见几眼,叹了口气,转身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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