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环抱在一起,如黑色油脂,渐渐向外伸展,探出了一根根湿冷滑腻的触手,缠绕上舒年的四肢,轻抚他的脸。
舒年睁大眼睛,瞳孔急剧收缩,夏星奇微笑起来,笑容说不出地妖异,俯身亲吻他的额头:“这回你信了?想起来了吗,我们之前——”
他话音未落,舒年闭上眼睛倒在左朝见怀里,竟是晕了过去。
左朝见冷冷看了夏星奇一眼。
“啊?年年这是被我吓晕了?”夏星奇收了触手,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不是吧?他怎么可能会被这点小事吓到啊。”
“现在的他是普通人。”左朝见说。
“是哦,我忘了。”夏星奇面露苦恼之色,“他忘记了自己当天师的经历,乍一看到不正常的东西肯定会被吓到……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他忽然警惕地看向左朝见:“你是不是想让年年更讨厌我,消灭我这个情敌?”
左朝见无视了他。
舒年又做了相当混乱的梦。
他梦到自己和家人看春晚,屋里还有几个客人在,除了左朝见和夏星奇,还有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们。
在新年倒计时完成的瞬间,温馨的家变成了坟场,三座墓碑上刻着家人们的名字,几位客人变成了怪物,触手追捕着他,把他拉扯进了深渊。
舒年冷汗淋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江云川坐在他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小年,你感觉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哥哥!”舒年慌张地坐了起来,“我昨晚看到了!夏星奇他不是——”
“怎么了?”江云川温和地望向他,“他不是什么?”
舒年的脑海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了?他也不知道。
他昨晚见到夏星奇了吗?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应该就是直接睡到天亮了吧。
“没事。”
半晌后,他迟疑地摇摇头:“是我睡糊涂了,把梦和现实混淆到一起了。”
江云川没细问,关心地说:“可能是和你身体不舒服有关系,需不需要吃药?”
“不用,我已经好了。”舒年问,“他们两个还在吗?”
“还在。”江云川说,“如果你不想见到他们,就留在房间里,我来应付他们。”
“没关系。”
舒年拒绝了江云川的提议。虽然他是不喜欢夏星奇,也有些想躲着左朝见,但直觉告诉他,他应该下去见见他们。
他洗漱完,跟江云川下了楼,夏星奇闻声回头:“年年!”
“……过年好。”舒年躲到江云川身后,勉强点了点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礼貌。
见他问好,却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夏星奇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你半夜出来喝水的事了?”
舒年目露疑惑,觉得夏星奇又在说些怪话,他昨晚没有起床喝水。
夏星奇了然地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江云川:“又抹掉了,挺厉害的嘛。”
江云川神色不变,不理他的话,转头问舒年:“饿了吧,吃点什么?”
“妈给小年下碗鸡汤面。”
养母去厨房做饭,养父打起圆场:“挺无聊的,你们谁要打麻将?”
“我来。”
夏星奇居然轻快地应了一声,到麻将机跟前坐下了,左朝见不会,养父又招呼江云川和舒年过来,四个人一起。
这么一玩就是小半天,舒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碰了张牌,突然想到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拜年?
没人登门也就算了,怎么连电话和微信都没有?实在奇怪。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翻看着微信联系人,在看到一个备注姓名时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师父”。
这是谁?
舒年点开名字,发现没有消息记录,这证明应该不是熟人,可不知怎么,他竟鬼使神差地想给对方打一个微信电话。
正当他要拨出电话的瞬间,养父激动地一推牌:“胡了——唉哟!”
他推牌时动作太大,座椅后仰,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一见养父摔倒,舒年立刻将打电话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和江云川一起把养父扶了起来。
养父摔得不轻,闪到了腰,偏偏死活不肯去医院,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时常给养父看病的私人医生请了过来,开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和一点口服药。
“唉,这大过年的,头一天就这样,晦气。”
养父趴在床上,不大高兴,他的腰损伤了,得推药酒,夏星奇卷起袖子自告奋勇:“我来!我手劲大。”
“你行吗?”舒年质疑。
“没问题的,我经常上药。”夏星奇笑盈盈的,“小时候我总被人欺负,后来去当练习生,跌打损伤都是家常便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掌上均匀地抹开药酒,给养父按揉腰部,在碰上的那一刹那,舒年感觉自己产生了错觉——他竟然看到养父的腰变成了石膏般的惨白色。
不仅是腰,养父的脸也变得光滑平整,没有了五官,反射着白色的光,似是脸部未经雕刻的人体塑像。
而养父的声音就从光滑的石膏下方传了出来:“太疼了!”
“疼才管用。”夏星奇笑,按得更狠,养父身上的白色石膏面积变得越来越大。
舒年受到惊吓,后退几步,江云川揽住他的腰,似是不经意般地拂过他的眼睛:“还好吗?”
下一秒,舒年眼中的养父恢复了正常,老人家疼得龇牙咧嘴的,江云川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夏星奇的手腕:“我来。”
“好吧。”夏星奇从善如流地让开了,冲着舒年笑了笑。
幻觉般的景象只持续了十几秒,带给舒年的冲击却是巨大的。
他脸色很差,难以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只认为一定是自己还没休息好,便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卧室走。
他恍惚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别的原因?
自从他回到家,就发生了一系列怪事,似乎哪里都不对劲……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拉住,带进了浴室里。
浴室里热气升腾,左朝见似乎正在洗澡,黑发湿漉漉的,浑身滴水,水珠顺着线条分明的胸膛和腹肌滑落下去,隐没在雾气中。
他把舒年按在墙壁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忽然低下了头。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六十五
三号: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三号:如果我们都是正常人类,公平竞争,年年会选择谁?
三号:我相信年年肯定不会讨厌我的,我可是偶像啊!他还是我的路人粉吧!
四号:首先排除七号。
七号:?
三号:还要排除五号,谁会喜欢自己哥哥啊。
四号:一号那傻逼也得排除,□□十年前的老古董了,是正常人早就死了。
三号:二号和六号也不行!一个心理有问题,一个腿有问题,他们给不了年年幸福的!
第66章 精神错乱(九)
别墅中的几间浴室属一楼的这间最大, 安装好按摩浴缸后依旧留有很大的空间,平时舒年一直觉得浴室很宽敞,从没想过两个人一起待在这里竟会显得如此逼仄。
或许也不仅仅只是多了一个人的关系。
左朝见低下头贴近舒年, 将他逼到角落, 年轻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又好, 舒年垂下眼睛时,视野都被他的宽肩窄腰占满了, 心中不免慌乱。
地板湿滑,他险些摔倒, 是左朝见拉着他站稳了, 也终于避无可避。
白雾徐徐蒸腾,混合着茶与薄荷的香气, 空气稀薄, 舒年难以呼吸,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左朝见拉进来。
“你怎么在洗澡?”他声音很小, 转移话题般地问。
左朝见顿了顿:“衣服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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