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本是要留下来的,但宗主不许,让他带着宗主印与天道剑离开了,是所谓太玄宗不能退,但也不能就此灭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宗主虽然也抱有战死的念想,但更多的却是无畏无惧;但真正看到那在魔气簇拥之中登上太玄宗的人影时,却生出了巨大的不安——或许称之为畏惧更为合适。
而这种畏惧与本人的性情无关,是源于神明的威仪铺陈,对人族有着天生的压制。
第340章 欢聚一堂
看到被魔气拥簇着出现的人影,已然叫太玄宗宗主确认,眼前之人,绝不是齐经霜。
而齐经霜开口说话,更是笃定了这个猜测:
“天传六禁神令——真是好久没见过的术法了,天道亲传的神令,汝运转的如此漏洞百出,竟然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那是好像从四面八方都响彻而来的声音,震得人心惶恐,而这种声音不是在场弟子捂起耳朵或者运功抵御便能抗衡的。
“齐经霜”的言语之间,称呼之中,更是充满了对宗主乃至太玄宗的蔑视,而这种蔑视,不是因为齐经霜骄傲自大,
而是因为神明对人族的不以为然。
宗主谨慎心起,再次问了一遍:
“你究竟是谁?”
“齐经霜,汝不是早已得知?”
“齐经霜”随口回答,看到眼前白发苍苍的人族老者,露出不相信的目光,于是又轻笑一声,漫声说道:
“或者,汝更乐意听另外一个答案,吾乃魔神。”
魔神?!
宗主震惊非常,怎样也想不到竟然是传说中的魔神降临,但对方碾压一切的修为,却又说明了一切。
这场对局,胜负毫无任何悬念。
那甚至也称不上拼死一战,因为不等宗主耗费所有的修为,或用尽所有的术法,“齐经霜”手中的剑就已经穿透了他的灵台,一掌拍出,顿时灵台破碎。
而后“齐经霜”便转身离开,留下残局交付给身后的妖魔物群进行解决。
宗主死去,也同样代表着太玄宗无法抵御魔祸攻伐的进程。
魔神一剑杀穿太玄宗,人间九州似乎再无任何可抗之力。
消息传入王都的时候,原本还心怀激荡的各路人马一下子全都泄气,看着眼前的文书,再没有一丝力气提笔改写,也再没有一丝力气去开口说话,而在片刻的低声讨论之后,从沈循策开始,陆陆续续的人马便告辞离去。
连太玄宗都无法抵御的魔祸,他们回去也是送死——但是,他们既然为一州之首,或者一方首领,却绝不能丢下自己州府或者地盘上的民众,而在王都逃避灾祸的想法。
况且,按照魔祸的行进速度,攻伐到王都,那也不过就是月余之间的事情。
姬彻天当然也不想,更不能在王都坐以待毙,但在有所行动之前,还需要先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先见大师兄一面。
既然是传说中的魔神苏醒降临,拥有的是任何人族都无法抵御的力量,那就只能请出同样拥有超越一切人族力量的存在来与之对抗了。
只不过……大师兄一直以来所坚守的规则,是绝不干扰任何有关人间界的事宜,却不知道这次大师兄是不是还会选择袖手旁观。
无论如何,总是先见上一面才行。
这个念头不仅仅是出现在姬彻天的脑海之中,也同样出现在其他人的心中,然后他们得到了同一个回复,那就是既然都在王都,就一道相见吧。
姬彻天身在王都,如此关键的时刻,明济心当然也不可能只去关照霖州的安危,而魔神的行进方向是朝九州中心而来,檀州与溟州都是远离内域,况且内域的名门世家,也和他们这些外域地方没什么关系,齐经霜找他们的麻烦,一时间也还祸害不到这两个地方。
所以宣浓光与绯也并没有急着离开——再来,另外一个原因,便是王宫甚至整个王都,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那是和天上神宫没什么区别了,尤其是绯,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论是街头小贩,还是王宫殿堂,都让他看的目瞪口呆,仿佛是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绯分明已经是一州的主人,而且也算身负神力,在王都却又很是谨言慎行,看上去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人了,于是姬彻天注定安排了谢氏,甚至是谢氏家主亲自陪同他游逛王都,绯也很是乐意做一个看客,来听这些人讲述王都大大小小各项物品的来历或构造,甚至那些五谷杂粮,也叫他忍不住想,如果能传到檀州就好了。
至于宣浓光,显然是没有这么好打发的,他倒是不需要任何人来为他规划行程或者陪同,但同样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从他进入王宫之后,更是到处翻腾。
姬彻天每日不但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还要抽空听各处宫人对宣浓光的“控诉”,王宫无疑是整个人间界最讲规矩的地方了,但宣浓光也真能称一句世上最不在乎规矩的人,两者碰撞,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和平相处。
这真是让姬彻天重温了当初在碧虚玄宫时候的日子,却没感觉有半分喜悦,而是无比头疼——果然,有些过往只适合回忆,而却不能重新上演。
好在姬彻天也算了解宣浓光,知晓他兴趣来得快去的快,没什么长久折腾一个地方的爱好,而且这些宫人在宣浓光眼里也实在是不够看的,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宣浓光也不会故意为难。
所以最后也只是让宫人见到宣浓光的时候,顺着他的意或者避开他就是,忍个一时半刻或者几日,宣浓光也就弃之而去了。
至于叶迷津么,他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种时候,更是比谁都轻松,绝无一丝一毫的担忧,他回到王都,也纯粹是猜到旁人要求助大师兄,所以也一道回到王都来看个热闹。
白尽欢进入庭院中的时候,便见几人齐聚一堂。
宣浓光坐在池塘的假山上,支着一只膝盖,一边嫌弃的说王宫也不过如此,池塘也太小了,一边挑着鱼竿钓鱼,嗯,那鱼竿还是从王宫库房内找出来的金镶玉的杆子,此刻在他手里用的和随手砍得竹竿也没什么区别。
明济心与绯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宣浓光每钓上来一条鱼,明济心便讲说一遍这条鱼的名字,特性,乃至怎样烹饪,或者有什么相关的趣事,都能随口就来。
绯双眼放光的听着明济心讲话,只觉得无论提到什么,这位明公子都能够说出许多的故事,简直是深不可测了。
但夹在两个人中间的宣浓光,却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将钓上来的小鱼随手丢给一旁等候多时的王宫野猫之后,忍不住说:
“你们两个烦不烦?说起来还没完没了,就不能去折磨其他人吗?”
大师兄都没明济心这么爱说教好么?!而且一定要在他耳边讲么,简直比蚊子还要烦人。
但绯却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宣浓光的抱怨,还不解的问:
“我觉得明公子说的很有意思,你不觉得么。”
……觉得才怪!
宣浓光呵呵两声,凉凉的说:
“你觉得有意思,当然因为你是什么都不懂,一点见识也没有的白痴啊。”
宣浓光本来还以为自己是没什么才学的人,但每次见到绯——嗯,尤其是这一次在现实的世界里见到绯的出现,他竟然有一种颇为优异的自傲。
果然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宣浓光又说:
“大名鼎鼎的明公子,你也真是厚脸皮,这种浅薄的东西也能面不改色的拿出来卖弄,也就能欺负欺负这种什么都没见过的狐狸了。”
明济心便面不改色的回应:
“说起来脸皮厚,在捕风捉影的坊主面前,我也是甘拜下风。”
而此刻,这位捕风捉影坊的房主便在他们身后的廊下坐着,正和姬彻天对弈,听闻这句话,倒也没和明济心争辩什么,只是落下一枚棋子之后,然后饶有兴趣的询问:
“谢氏为等待圣上归来,可沉寂数十年,且早为圣上的归来做好了一切准备;而明公子却也是一路跟着圣上走过来的谋士,同样为圣上谋划将来,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圣上有选择好到底是要谁留下,到底要采用谁的进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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