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哪门子师妹?我可还没认她。”
鹤云栎反问:“有没有一种可能, 师父收徒弟是不需要弟子同意的。”
隽明袖哑声了。
老头子不会真要收下那个小妮子吧?
不行!
他绝不能容忍!
“老头子休想坐享齐人之福!停霭阁有她没我, 有我没她,我和那个丫头他只能留一个。”
齐人之福不是这么用的。
鹤云栎叹气:“你也该学学怎么当一个师兄了。”
隽明袖还是想不过, 越想越气, 差点委屈得掉泪珠子:“他若收,便收他的去。反正云霄派又能饿死了我不成?退一万步,到时候就算真死了, 也不干他的事。”
小师弟就这么讨厌男主?
简直像天敌一样。
鹤云栎忙劝慰:“你何必这么敌视青叶?我们可曾因为有了他, 就少待你一分好?多一个师妹, 不是多一个人尊敬你吗?”
“谁要她尊敬?”隽明袖趁势扑进鹤云栎怀里, “鹤师兄,我就是怕。我只想做你们最小的师弟, 一直被你们疼, 不想改变。
自从她来了, 我才发现你们也能对另一个人和我一样好。以后若是再来一个呢,再来十个呢?我好没安全感。要不然师兄今晚陪我睡吧!我要把‘初夜’献给师兄, 我要真正做师兄的人。”
鹤云栎:……
果然说着说着又没边了。刚生起的一点点愧疚和怜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在子时前把拖的功课全部做完。”
隽明袖脸上的悲伤之色一滞, 他松开手, 坐回原位:“我又想了想, 我和师兄的第一次还是要慎重些, 留到我们的大婚之夜吧。”
果然还是不做功课最重要。
后面的话鹤云栎则自动屏蔽了。
一直到天黑尽隽明袖欠下的功课也只做了三成,勉强达到了孟沧渊订立的最低标准。毕竟他深知隽明袖的德性, 就没想过能全部做完。
将隽明袖塞还给三师伯,无视掉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鹤云栎折转回了倚松庭。
沿着梅花浅淡的寒香行过回廊上,透过影影绰绰的枝丫,远远地便瞧见书阁内还亮着烛火。应岁与披着外袍坐在窗前,垂首看着什么。
走进后得以看出是一封信。
修长匀称的双手一上一下持着信纸,信封夹在食指与中指间。
仔细看去,纸上还有传送过程中留下的折痕,这样“简陋脆弱”的凡纸可不像修界会用的。
应岁与若有所觉,抬起头,捉到了隔窗“偷窥”他的弟子。
“师父。”鹤云栎走进书阁。
“嗯。回来了。”应岁与收起信纸。
鹤云栎坐到对面:“师父方才在看信?”
“东洲来的。”
应岁与摸了摸他发凉的手,递给他一杯热茶,合上了窗扉。
东洲是凡人聚居的领域,会从那里送信来的只有一个人。
对方是云霄曾经的总管,也是一手建立了奇丹阁的人。他留下的产业至今还在帮助云霄正常运转,功绩不可谓不高。
奇怪的是这个人并不是被他们招来的,他是自己来的。
当时师父刚刚在丹道上摸索出些门道。他不管经营,炼出的丹药都堆在门内。
师伯们整日为销路发愁,他们都知道这些丹药能换钱,但是没有一人懂商业,只能望着金山饿肚子。
就在师长们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年轻客商来到了云霄派,主动提出要帮助云霄做生意,且不收取任何形式的报酬,只为偿还师父曾施与他的恩情。
但对这番说辞,应岁与的回应却是冷冷一句“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师伯们面面相觑,但客商却像是早有预料,从容一笑,将行礼放下,收拾规整,便自顾自地在云霄门内上下忙碌起来。
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初见中,客商留了下来。
他确实很有几分本事,虽然是个凡人,却凭借优秀的商业才能在修界的丹市上左右逢源,迅速替云霄派打开了丹药销路。
再后来的故事大家已经知道了,云霄遭到了丹师协会打压,开启了长达两年的对抗。
在此期间客商做出的贡献不言而喻。
最终丹师协会签下了“停战契约”,事情以云霄派大获全胜作为结束。但与此同时,客商却不顾师伯们的挽留,带着自己来时的行礼,飘然而去。
鹤云栎印象中的客商陌三千非常通透洒脱的人,比起修界许多人,毫无修行天赋的他,反倒更有一股大多数人刻板印象中关于修仙人的洒脱与侠气。
陌三千还在云霄时,鹤云栎便跟着他学了很多本事,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听到他有来信,鹤云栎很是高兴:“陌阿叔还好吗?”
“很好。还托我给你带好。”
“他有说自己什么时候来云霄做客吗?”
虽然陌三千离开云霄后两边信件没断过,但也只限于信件交流了。无论是他们请陌三千来,还是陌三千请他们去,都没有一次成行的。
鹤云栎倒很想去拜访陌三千,只是作为晚辈,师父不动,他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前去。
“没有说。”
应岁与的语气透着倦意,且情绪寡淡,似乎并不期待和这位“故交”相见。
但若说陌三千对他没分量却也不对,毕竟其余人来的信他从没有看得这么仔细过。
“早些休息,为师先回房了。”
临走前,应岁与又叮嘱了一句:“明日记得早起。”
有事吗?
鹤云栎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应岁与则神秘回道:“明天的事,为师也要明天才知道啊。”
……
清晨,鹤云栎在大亮的天光中醒来。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推开窗,应岁与坐在松树下的石凳上。
淑芬和她的兄弟们已经能满院子跑了。
几只各色口味的“小香猪”追逐着扔出去的果子玩“猪猪竟跑”,淑芬则独一档地窝在应岁与怀里啃着递到面前的零食。
比起鹤云栎,她现在倒更亲应岁与。
这就是隔辈亲,越隔辈越亲吗?
鹤云栎觉得肯定是自己平日处理山门事务太忙了才会这样,只要他抽出空来陪陪淑芬,一定很快又能成为淑芬最爱的人。
瞧见从窗户缝中漏出脸的弟子,应岁与弯起眼:“为师正在想,若再等两刻钟你还不起,便一人先走了。”
他今天穿得十分正式,太师青的道服,配了东方既白的外袍,平素随意绑起的头发也挽成端正的发髻,甚至戴了鹤羽点缀的发冠。
“师父要出门?”
“去一趟通州,见个人。”
通州?
那不是昆仑剑派所在的州府?
鹤云栎警觉,试探地提议:“那能顺路去昆仑剑派吗?”
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果是跟着师父出门就不算违背禁足令。
相对于几天前,这次应岁与松了口:“若是时间充裕也不是不能走一趟。怎么?你要跟为师一起去?”
“弟子马上来!”
鹤云栎合上窗户,不多时就穿戴整齐走出门来。
出于被应岁与影响的审美,他的衣服也大多是青绿色系。因为这次是作为弟子,陪同师父出行,而不是代表门派的掌门,他穿戴得比较简单,但良好的质地与剪裁依旧衬托出了青年人挺拔的身形。
应岁与将他匆忙间卷入腰带的衣角扯出。
鹤云栎笑着道了声谢,从应岁与怀里抱走淑芬,抓紧时间撸了两把。
之前他还顾虑着在师父面前的形象,克制对淑芬的喜爱。但后来发现师父撸得比他还厉害,便不再顾忌。至于再后来……
“乖乖在家待着,记得好好吃饭,等外公给你和娘亲带好吃的和好玩的回来啊!”
连偷偷给猪当爹的事情也没瞒住。
手忙脚乱的解释,最终被师父实在憋不住的笑声所终结。反正脸都在那天丢完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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