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样,他就不会再对我产生怀疑。
我们再选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后半生永远在一起,没有人再会阻止。
可我又害怕了。
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他知晓一切,厌恶我,抗拒我,远离我。
因为。
——我不确定,他爱不爱我。
——我也不确定,我爱不爱他。
但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想看到他哭,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他不走。
换个人不行,只能是他。
因为只有他会对我说“私奔”,只有他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这是爱吗?
*
陈妄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贯冷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丝皲裂,宛如完美无缺的面具受到撞击,露出那块最隐秘的瑕疵。
对,他不懂爱。
也没人告诉过他该怎么去爱。
但这个人直中心坎儿地戳中了他所有的弱点,暴露他所有的不堪,揭开他最丑陋的那层伤疤。
陈妄笑,“何确,你未免管太多了。”
“陈妄,医者不自医,别再自欺欺人了。”
何确上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挑起半边眉毛,“我告诉你,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爱。”
“你说你找到了那个人,那又如何,你真的拥有爱的能力了吗?”
“他能感受到你的爱,跟你永远在一起吗?”
“或者说。”
“他又爱你吗?”
“他如果爱你,你又想困住他一辈子吗?”
“你愿意看到他因为你而受折磨,郁郁不得终的样子吗?”
第304章 永昼(18)
陈妄愣住。
暴露在冷空气外的手指一瞬间僵硬了。
他又开始害怕了。
——是他忘了。
神说,他沦为弃徒,是先天恶灵的载体,厄运缠绕,是注定不得善终的结局。
他身边的人都会受他牵连,堕入无间地狱。
“陈妄”这个词,本身是个无解的死局。
快开年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街道两旁时常有调皮的孩子将手中的鞭炮点了火扔出去。
没一会儿便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炸响。
陈妄此刻的心,就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毫无规律地沉沉浮浮,又不得不迎接这场狂风骤雨。
畏惧死亡,又渴望解脱。
“陈妄,我跟你说过。别试图找到另一个人。”
“他会很痛苦,你也是。”
“放手吧。”
这是个死局。
他可以回溯生命,却没有救赎自己的机会。
所有人都告诉他不可能。
陈妄迷茫了,却只感觉到心里堵闷,他觉得自己应该难受的,但难受是什么感觉呢?
何确:“陈妄,你在想什么?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
陈妄表情依旧淡淡的,眸色却肉眼可见地沉下去,“我得走了,他在外面等我很久了。”
“陈妄……”
这一声,终究是没等来回应。
何确双手环胸,倚靠在诊所门框,看着男生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十里长巷的拐角口。
幽幽感慨间,呼出的气在半空中变成了袅袅白雾。
“妄念嗔痴啊,陈妄。你破不了这局的。”
-
陈妄耽误了时间,急急忙忙赶回原地时,说好停在街道口的人不见了,周围都没有他的身影。
“绥绥,绥绥……”
陈妄心跳如擂鼓,强烈的不安铺天盖地地袭来,窒息感堵塞了他的每个器官。
人呢。
刚刚不是还好好在这儿的吗。
“绥绥……”
陈妄着急得心口飚火,心想会不会是跑到其他地方去迷路了,抬腿就要钻进人群。
后面忽然传来男生的呼喊,“陈妄!”
陈妄微怔,转头没看见人。
却看见人潮人海间高高举起的一个小糖人,目光凝聚都定格在了那处。
朝他走近。
越来越近。
“……绥绥。”
陈妄心口在抽搐,攥握的拳头越来越紧。
一眼看见男生掌心里突然出现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正往外不断地渗着鲜红的血珠子。
“怎么受伤了?你去哪儿了?”
“我刚刚等你太久没等到,就去找你。然后看到那边有个卖糖人的小摊,结果人太多,我被挤到地上,手不小心擦伤了。”
祈绥把怀里叫个不停的小橘猫塞进陈妄怀里,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掌心。
伤是真的伤。
不过是因为回来的时候跑得太急,不小心绊倒在地摔的。
陈妄垂眸,看着他掌心的伤口,很沉默。
“没事儿,不疼。”
祈绥反过来安慰他,笑眯眯地挽起他的胳膊顺着人群往前走。
“陈妄,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儿都没看见你。我饿了,你回家给我做饭吧。”
不自觉的。
陈妄脑海中又浮现何确对他说的话。
——“陈妄,你懂什么叫爱吗?”
——“他又爱你吗?”
——“他如果爱你,你又想困住他一辈子吗?”
——“你愿意看到他因为你而受折磨,郁郁不得终的模样吗?”
他愿意吗?
应该是不愿意的吧。
沿街商铺热闹非凡,家家门口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有爆竹声升上半空,炸开的花惊起周围一片人的笑声。
陈妄在那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呼吸突然紊乱,没有征兆地冒出,“绥绥,你爱我吗?”
“什么?”
祈绥一愣,嘴里的糖人咯嘣一下咬碎,甜味霎时弥漫唇腔。
他听清了,但他没反应过来。
望向陈妄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难以置信。
陈妄似乎也意识到言语的冲突。
眉头一皱,懊恼地低下头。
嗓音干干哑哑的,“没什么,我说错话了。不是饿了吗,我回家给你做饭。”
陈妄心事重重,祈绥料想肯定是刚刚那个诊所的医生对他说的那番无厘头的话。
但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一番谈话下来也只弄懂一点。
——陈妄试图利用他人向外界证明自己拥有爱的能力。
而他,就是被选择的目标。
并且,他为了对他进行绝对的控制,利用催眠删除了他在三清村的那部分记忆。
不过。
祈绥望着怀中毛绒绒的小东西,清晰看见它的尾巴端有一块白。
像未染完全的橘色锦缎,分外显眼。
【牛波,这只猫是当初我在门口捡的那只猫吗?】
【根据基因检测,各项数据分析,是的。】
祈绥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雾蒙蒙的天。
所以那只猫没死……
而作为原剧情中,本该死亡的“自己”,也没死。
祈绥心弦颤动,想到诊所外的字字句句,无措感油然而生,怎么也散不去的心中的那分阴霾。
——陈妄,你有什么秘密呢。
-
平日沉默寡言的陈妄在这些天似乎更不爱说话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或者突然没了影儿。
对于祈绥的行踪掌控,也没原先的疯狂。
那股子戾气似乎一夜之间被消磨殆尽。
甚至有时候看着他,会突然冒出一句“你想离开这儿吗”的出奇言论。
祈绥知道他肯定是被那个医生的话影响了,不止一次地暗示过自己没那方面的想法。
但陈妄只是默默听着,不反驳也不赞同。
再过今晚,就是除夕夜。
祈绥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的时候陈妄又不见了。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保温炉里放着他做好的饭菜,醒来饿了可以直接拿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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