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陵脸上罕见地阴霾重重,“我是指他有没有伤到你?”
某瞎狐狸还没意识到他字里行间透出的刺骨寒意,居然还有点得意,道:“阿迦罗没机会的,我差一点就拿下他了。”
然后他眼梢不自觉地又微微撩起,无法聚焦的目光不知道看着何方,“西陵,我想趁此机会,救出嘉宁后把北狄王庭也端了。”
魏西陵眸光微敛。
他们此次合兵灭曹满,潜入漠北救出嘉宁,并没有横扫漠北草原的计划。所以兵力部署以及作战时间上都没有准备。
一来,北狄王庭远在漠北,拥兵数十万兵,实力雄厚。二来,漠北严冬将至,天气恶劣,如不能速战速决,很可能因为缺乏御寒物资和骤降大雪,被困在茫茫雪原上。
要袭取北狄王庭,比起拿下曹满,无论是时间上,还是战备上,都明显不足。
而萧暥现在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就要兵锋突变袭取王庭,此中风险极大。
魏西陵道,“北狄王庭远在漠北,草原各部落兵力不下数十万,我们此番准备不足,不可轻举妄动。”
萧暥也知道,就凭他们的兵力想要端掉北狄王庭确实是妄想,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了。
“西陵,他们实力雄厚,但是心不齐就没什么用。”
魏西陵立即意识到他话中有话,“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我确实有消息。”萧暥眨眨眼,“我这次兼并了数个北狄部落,从他们口中得知北狄王庭里怕是要起一场风波。”
魏西陵容色肃然,“何事?”
萧暥虽然眼睛看不清,也丝毫不妨碍他微微勾起眼角,眼色狡媚如狐,“穆硕所部一心想要扶植维丹王子,进而谋取单于之位,单于年迈偏爱幼子,对阿伽罗诸多猜忌,据说在十天后的狼火节时,很可能要正式册封维丹为少狼主,若真是如此,以阿迦罗岂会坐以待毙。”
魏西陵面色深沉,中原王朝历来王权争夺,血与火的王位交替,看来这漠北王庭也未能幸免。
夺嫡之争最为惨烈。
“我料北狄王庭必有一场风波,我们的机会来了。”萧暥眯了眯眼睛。
他这狡黠的眼色被魏西陵尽收眼底。大有趁机煽风点火,再趁火打劫之意。
看来这狐狸眼睛就算都看不清了,也丝毫不影响他兴风作浪。
魏西陵道,“你已经有计划了。”
“对!”萧暥道,这几天他在营帐里可不是白白躺尸的,他脑子里一刻都没有停过。
“我们不妨趁着狼火节劫他们一把。现在我们合兵也有好几万精锐,趁着北狄王庭内乱两方势力胶着之时,一举端了他们!”说话间他一双无法对焦的眼睛里精光硕硕,却又不知道能看向哪里,使他看上去既邪恶又可怜。
魏西陵道:“但是嘉宁还在王庭,投鼠忌器。”
萧暥快速道:“我前番打听到北狄的狼火节时,附近的诸多蛮人部落都会来王庭庆贺,会有大型的商市。我先混进去救出嘉宁。”
魏西陵目光一掠,“你想潜入北狄王庭?”
萧暥道:“我率一队人先混入救出嘉宁,然后趁北狄王庭内乱的机会,我们再来个里应外合!”
魏西陵断然道,“不妥,你太弄险。”
萧暥满脸跃跃欲试,道,“这不是弄险,是险中取胜,而且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吗,我得手后,西陵你再大兵压境。”
魏西陵凝眉道,“此事再议,明日下山,你先把病养好罢。”
第202章 陪你+番外
除了野虎岭,回到野芒城后,萧暥在床上养了两天病,高原反应症状明显减退,头不疼了胸不闷了,眼睛也逐渐看得清东西了。
朔北的十一月,已是天寒地冻,卧室里的炭盆烧得很旺。
萧暥靠在榻上吃着蜜橘。
天气冷,魏西陵让人将蜜橘用温水煮热了,煮热的橘子会有点酸,所以又加了蜜糖。
萧暥舔了舔嘴唇,美滋滋吃着糖水蜜橘,没想到魏西陵做事还那么细致。
不过想想也是,魏西陵若做事不细致,-江州七十二郡,那些纷繁复杂的庶务他怎么管得过来。
萧暥觉得自己还有云越可以帮忙,毕竟云小公子家学渊博,既当副将又当秘书,但是刘武……
他都有点好奇,刘武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魏西陵的副将的?
“哈楸——”刘武在隔壁打了个喷嚏,抹了把鼻子道,“小公子,你瞪着我做什么?你想进去就进去啊。”
云越挑眉冷冷瞥了他一眼,走了。
魏西陵在屋里头,他避之不及。上一回魏西陵审视着他那冷峻的眼神历历在目,他差点就都招了,实在有点发怵。
另一头萧暥靠在榻上边吃蜜橘边瞎琢磨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他没那么贪嘴,一顿饭叫个外卖就打发了,可是他自从住进这个壳子里,经常病恹恹的难受,于是总想吃点香甜的补偿一下。还有个原因,他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多吃点,能攒点力气。就像他小时候以为多吃点,就能长个子。
尤其是今天。
“今天是我生辰。”
魏西陵微微错愕看向他,“你生辰?”
萧暥不知道原主的生辰,而大雍朝的岁历又和现代不同,也没法参考他现代的生日。但是他记得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十一月初六,他记得那天秋高气爽,将军府的漆黑的歇山式屋映着大梁的青空,所以这天就当是他的生辰了罢。没毛病。
他给自己找了个生辰,然后道,“我想吃蛋糕……”
***
郡府大堂里
云越让人将几条长案合起来,方便把那巨幅作战地图摊开,过两天萧暥的身体恢复了就要和众人讨论作战方略。
魏西陵踱步进来,云越微微一惊,刚想转身逃离,就被叫住了。
“云越。”
云越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魏将军,有什么吩咐?”
魏西陵似乎有点困惑,“你可知道什么是蛋糕?”
云越想了想,大半个月前萧暥下过一次厨,做了个大饼,贼难吃,好像他管那东西叫蛋糕?
可那真不是大饼吗?
正在他犹豫该怎么回答时,就听门口一道清越的声音道,“皇叔,我知道。但是需要些材料。”
“需要什么,我去采买。”刘武急吼吼道。
晚上某狐狸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蛋糕。
萧暥吃得泪流满面,真的是蛋糕!又松又软又香的那种!小魏瑄居然琢磨着他上次做的大饼,外加他的描述,以及刘武采买回来的一大堆材料,把蛋糕给做出来了!
萧暥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热热闹闹地过了次生日。
“就差蜡烛了。”萧暥道。
生日蜡烛嗷!
“主公,我去拿。”
云越刚想起身出去拿,刘武拦住他道,“小公子,这郡府里只有点灯的蜡烛,太寒碜,过生辰要喜庆点,还是我出去买罢!”
……
吃完晚饭,热闹过后,萧暥靠在榻上有点疲倦了。
夜深灯昏,寒意沁骨,朔风穿过窗缝发出凄凉的呜咽声。
萧暥挑灯擦剑,他这把剑名为青霜。他不知道原主为什么给剑起一个如此萧瑟的名字。
就像原主生平,一柄剑,一壶酒,一宵寒。
他忽然想起原主恐怕从来都没有过一次生辰。毕竟他连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魏西陵按住他的手,蹙起眉没收了剑。
“有酒吗?”萧暥抬头问道。
魏西陵道:“军中禁酒。”
萧暥道:“给我一杯,我不喝。”
片刻后,一小盅酒递到他手中,斟地浅,萧暥接过来,默默搁在了案头。
魏西陵凝目看向他,似乎有所疑问,给谁留的?
萧暥静静道,“给我自己。”
如今,当年的事真相大白,也算是对过去有个交代。对原主也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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