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眼睛险恶地一眯,“该如何闹出些事?朕洗耳恭听。”
无相道:“臣的一名道友正在殿外等候。”
“宣,快宣!”
片刻后,张缉带着一个盒子上了殿。
而在御书房的屋顶上,一只白蝴蝶悄悄地扇动翅膀盘旋几周,停落在书架上。
魏瑄昨晚本来是要继续监看张缉等人在做什么的,只是在谢映之这里逗留了一晚,早上趁着换防才回的宫。
回宫后他换了衣裳,就去查看那面镜子。
只见院子里那几个大箱子已经不见了。无相跟那个断臂男人正在交代什么。
由于他听不到声音,只凭口型分辨,又不敢太靠近,‘听’得十分吃力。约莫猜到他们要去面圣,于是一路跟了来。
曾贤接过盒子,打开后放置在御案上。
魏瑄一眼认出就是上次见到的那几个人傀,心中暗惊。
桓帝搓着手,面露喜色,“大师终于要用法术了?”
无相笃定道,“不用等到上元,萧暥必死,非但如此,臣还能使王戎出兵南下。”
桓帝抚掌大笑,“大师真是朕的智囊!若大事能成,朕封大师为国师。”
“谢陛下。”无相正要谢恩,忽然他眼角忽然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只见看到桓帝身后,一只蝴蝶正悄悄忽上忽下地飞舞着。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蝴蝶?
无相猛地袖子一甩,扑向那蝴蝶。
魏瑄骤然一惊,赶紧让那蝴蝶扇动翅膀奋力一挣。
他刚才猜出他们要搞出事情加害萧暥,心中猛紧,于是过于冒进,竟大着胆子飞近了些,想看看那人傀上是不是写了萧暥的名字和生辰。
就在这时,被无相发觉了。
他拼命地控制着纸蝴蝶往外飞去,但是他操纵纸蝴蝶毕竟不胜娴熟。
忽然,他只见铜镜中视线一黑。他心底跟着一空。
完了,蝴蝶被无相捂在了袖子里。
魏瑄这秘术就是从无相给他的书里学的,无相一看到这个蝴蝶和画在上面的眼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魏瑄脸色都白了,紧张地鼻尖也渗出了汗珠。
无相脸上神情诡秘,微笑着伸手从袖子里掏出那只蝴蝶,得意道,“出来吧小家伙,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妖?”
但下一刻,他忽然‘啊’地爆出一声惨叫。
一道刺眼的白光骤然从他手心炸开。
桓帝和张缉都看到了这道凭空出现的妖异白光,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无相捂住手,整个手掌都在抽搐,手心已经被烧地焦黑,连声音都在发抖,“玄……玄火。”
闻言张缉的脸色煞白如纸,整个人呆若木鸡,比他被砍掉一条手臂时还要难看。
“隔空点火术。”他喃喃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见,“这世上还有人会这种……高阶秘术?”
不仅如此,这是已经消失了近千年的,就连掌握高阶秘术的长老们都无法驱动九天玄火。
其实魏瑄也惊呆了,他刚才情急之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销毁那只蝴蝶。
纸蝴蝶被玄火烧成一缕青烟,连纸灰都没留下。
无相的手心里只剩一个冒着黑气的焦洞,他喘着粗气挣扎着站起来,“陛下,……立即,封锁宫闱!”
第76章 邀请
雪已经停了。乌云压着黯淡的宫闱。
一队金吾卫鱼贯而入,雪地上留下杂乱的脚印
门呯地一声被撞开,一阵夹带着雪气的冷风猛地灌入。
魏瑄坐在书案前,蓦地抬头,惊恐地看着破门而入的金吾卫。
桓帝阴沉着脸背着手走进来,后面跟着无相,张缉等人。
无相的手已经包扎起来了,纱布上不见血迹,却丝丝缕缕地冒出黑烟。他的脸色蜡黄,一双怨毒的眼睛阴森森地扫过。
魏瑄眼底飞快瞥了一眼他的手掌,然后赶紧伏地跪拜,诚惶诚恐道,“皇兄,臣弟做错了什么?还请皇兄明示。”
桓帝一把将他拽起,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慢条斯理道,“宫中有妖邪潜藏作祟,无相大师都为其所伤,为兄担心你的安危。”
然后他回头对金吾卫道,“搜!看看妖邪有没有藏在这里!”
金吾卫立即四散开来,翻箱倒柜。
无相知道,造物术是中阶秘术,没那么好学,要使用造物术驱动纸蝴蝶,必须经过大量练习。造物画图,画地越精细,所造之物就越逼真灵动。
所以若是魏瑄驱动的蝴蝶,那么这个宫里一定藏有草稿或废品。
当然他只是怀疑,并不想跟魏瑄翻脸,所以让桓帝出面,用搜查妖邪的借口搜宫。
九天玄火的出现,他现在都心有余悸,巨大的焦虑和恐惧,让他急于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瑄紧张地脸都白了,低着头,抿着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无辜小可怜模样。
桓帝踱到桌案前,随便翻了翻,只见书上全是扭成蚯蚓状的字符,斥道,“阿季,你看的什么邪术?”
无相见状,赶紧恭敬地解释道,“陛下莫要怪罪,臣见小殿下天资甚佳,就将这些秘术的书籍赠送给小殿下。”
接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居心叵测地问,“小殿下的天赋非常地高,这几天都在用心学了吗?”
魏瑄乖巧点头,“每天都在认真钻研。”
“是么。”无相若有所思地拿起书,翻到造物术那一页,阴森森道,“殿下是不是已经学到这里?哦,或者还更厉害?”
魏瑄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大师过奖了,我资质愚钝,只是稍有所成。”
稍有所成?!
无相只觉得烧穿的右手传来一阵灼热的阵痛,他眼中沁出毒液。一时没控制住,伸手就捉住了魏瑄的衣襟。
接着他就摸到了魏瑄衣襟里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魏瑄立即挣扎甩开他的手,“大师,你做什么?”
无相狞笑,原来藏在身上了!
他步步逼近,魏瑄不停朝后退,很快被逼到了墙角根。
“皇兄!”魏瑄扭头叫桓帝,他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兔子,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都快哭出来了。
桓帝慢条斯理道,“阿季,大师不会为难你,你藏了什么东西?交出来就行。”
说话间无相一只铁钳般的左手已经扣住了魏瑄的肩膀,接着,一掏一抽就利索地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本书。
无相像假人一样的五官动了动,笑容让人毛骨悚然,“让我看看小殿下在书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桓帝也好奇地凑上来。
接着,他的脸刹那间绿了。
只见书封上写着一行俊秀的小楷,正是风靡大街小巷的《梦栖山辞话》……
无相正一无所知地翻开书页。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然后由青转紫,翻到最后几页,他满脸震愕,如遭雷击,身形都有点稳不住了。
“陛下,这……这……!”
书中何琰先生以丰富多彩的笔墨,诙谐的语调,细致入微的描写,讲述了桓帝和容绪两条光棍志趣相投,一起搞了个密室,蓄美藏娇,昼夜狂欢……还配以画风豪迈的插图。
无相大师多年的清修,顿时被何大名士的咄咄才气逼得土崩瓦解。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桓帝一把夺过书拍在了魏瑄脑门上,“你整天用得好大功!不成器的东西!”
魏瑄揉了揉额头,疼。
昨天,魏瑄从清凉观逃走时,想到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个清修的道观,居然被苏苏用来藏这种带颜色的读本,将来若被人发现清凉观藏着这东西,那画面简直……
于是魏瑄好心把书顺走了,接着遇到了谢映之,他也没机会处理掉这些书,最后稀里糊涂就带回了宫。
刚才纸蝴蝶燃烧的一瞬间,魏瑄就知道麻烦大了,以无相的老辣一定会立即联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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