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保温杯,见面就笑道:“今天上午表现不错啊!”
“费主任好。”外卖还没点完的江玉珣立刻收起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和对方聊起了工作。
江玉珣前几天在博物馆里发生的意外,给整个安保部门敲响了警钟。
今天一直有工作人员远远地跟在应长川背后,并或多或少地听到了江玉珣讲解内容。
“……小江虽然年轻但是语言表达能力很强,专业素养也高,已经能够完美在贵宾面前展示我们馆了!”夸了他几句之后,主任突然话锋一转,“就是……下次还要注意,尽量避免在工作过程中和游客聊野史。平常也尽量少看,免得被影响思路。”
应长川似乎对周朝那段往事格外感兴趣。
看到什么文物都能随口扯两句,并就这个话题和他问东问西。
江玉珣也无法避免地与他聊了好几段野史……
“好的费主任,”江玉珣连忙诚恳道,“我以后一定注意规避。”
“这就好,这就好!”交代完后,主任终于一脸欣慰地捧着保温杯离开了休息室。
江玉珣则再次坐回沙发,并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别当我没去过主任办公室。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里似乎也堆着不少的古今野史吧?
-
今天中午的休息室似乎格外忙碌。
江玉珣刚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又有人小跑着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看到他还坐在这里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江老师还没吃午饭吧?”
“没有,怎么了?”
对方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灌了两口后才气喘吁吁地说:“那正好!馆长叫你一起去燕衔岛上吃饭,快点准备准备一点就出发。”
今天的昭市重合并远大于周朝的昭都。
博物馆所在的位置不远处,就是燕衔湖遗址公园。
当年的皇家园林,早成了人人可以参观游览的大公园。
甚至还有酒店、商铺坐落其中。
华国博物馆虽然有自己的食堂,但它显然达不到招待要求。
据江玉珣所知,有贵宾来参观时馆里都会安排他去燕衔岛上用餐。
一般而言,这种事与像江玉珣一样刚刚入职的讲解员没什么关系。
但今天馆长竟然特意叫人来邀请他一起……真是奇怪。
马上就要一点了,江玉珣没时间胡思乱想。
他立刻关掉外卖软件,站到穿衣镜前整理起了仪容:“好,我知道了——”
……
燕衔岛上种满了花树,大部分已有数百年树龄。
甚至还有千载银杏矗立岛中。
盛夏的中午,空气都发着烫。
湖水也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中午过后游客大多藏回了酒店,岛上只剩下聒噪的蝉鸣时不时地响起。
应长川的确和主任说得一样低调。
这一餐不但简单,而且没有像江玉珣来时担忧的那样喝酒。
他不到三点便结束用餐,开始了岛上的参观。
馆长年纪大腿脚不好,现在正在餐厅休息。
应长川好意拒绝了其他工作人员的陪同,只留下了最年轻的江玉珣陪自己一道在燕衔岛上闲逛。
博物馆虽然常带贵宾上岛吃饭游览,但是江玉珣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更没有准备过什么讲稿。
出了餐厅以后,他便依靠着上学时的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应长川介绍了起来。
“燕衔岛是古代的皇家园林所在地,在周朝以前这座岛屿以梨花闻名,但周朝之后又多了一个标志,”江玉珣一边说一边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面前的巨大银杏,“就是这棵树。”
阳光自银杏树叶的间隙筛了下来,像碎银一样落了一地。
盛夏时节银杏树叶尚且青绿,历史似乎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江玉珣忍不住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应长川随他一道看向眼前的树木:“这棵树有什么特殊的?”
说话间,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淡淡的怀念。
“按照《周史》记载,这棵树是周太祖与尚书一起栽种而成。”江玉珣轻声说。
将近两千年树龄的银杏树,有十层楼那么高。
十个人手拉着手才能将它抱入怀中。
见江玉珣忽然看着银杏不说话了。
应长川转过身轻声问:“小江老师觉得它好看吗?”
江玉珣第一次见到这棵银杏树,是四年前来这里上大学的时候。
当时正好是秋季树叶变黄的季节,半座岛屿都铺上了银杏叶制成的地毯,远远望去非常壮观。
……但是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两人虽然还没认多久,但江玉珣在他面前却莫名放松。
见馆长他们没在这里,江玉珣忍不住压低声音,诚恳地对应长川说:“不能说难看,但是的确和燕衔岛不怎么搭——”
江玉珣话还没有说完,应长川突然把话接了过去:“燕衔岛上栽满了梨花,景色清幽、梦幻,银杏色彩太过浓烈,稍有些破坏岛上的整体和谐。”
江玉珣:?!
不是,应长川怎么把我的台词全都说出来了?
见到江玉珣忽然愣住,应长川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小江老师?”
江玉珣难以遮掩脸上的震惊,他下意识回答道:“应先生刚才说的那些,也是我想说的话。”
应长川笑了一下,转身朝小道上走去。
并淡淡一笑说:“历史上的江尚书就是这样说的。”
“什么?”江玉珣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本史书上的记载,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燕衔岛上处处都是温泉,没走几步江玉珣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水声。
应长川放缓了声音:“江尚书说,银杏是最适合生长在昭都的长寿树种,哪怕过上数千年也不会死,所以周太祖便心血来潮想要在燕衔岛上种植此树。江尚书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觉得他破坏了岛上的风光,还是质疑他审美不好。”
应长川的声音忽然多了几分沙哑之意。
好似忽然陷入回忆中。
江玉珣也忍不住放轻脚步,过了好久才小声说:“但我好像没有在史书甚至于野史上读到过这段记载。”
应长川说得实在太详细了。
要是只有刚才那句话的话,江玉珣或许会怀疑是自己学艺不精。
但这么长一段话,但凡它出现在史书之中,江玉珣就绝对不可能忽略。
应长川突然停下,笑着挑眉看向江玉珣:“史书的确没有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这个啊,”应长川看着江玉珣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是他们两个私下里说的。”
江玉珣:“……?”
私下里说的你怎么知道!
勤勤恳恳招待了应长川一天的江玉珣,突然在这一刻生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文物要捐,别是在编故事骗馆长啊!
千万别临近退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下午三四点钟,燕衔岛上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
应长川方才没有故意压低声音。
不但江玉珣听到了他的话,周围几名游客同样听到了。
江玉珣背后突然传来一小声惊呼:“啊啊啊!我也觉得是!”
“江尚书就是很喜欢怼男朋友,好贴!”另一人抱紧了同伴的手臂,咬着牙说,“我宣布,是真的!”
看看看,谣言就是这样扩散出去的!
江玉珣在刹那间忘记了身边人“贵宾”的身份。
他下意识抬头狠狠地瞪了应长川一眼——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应长川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轻轻地拍了拍江玉珣的肩膀,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说:“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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