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庙连忙穿上裤子,却不能跟着,得守在这个院子,因为他还没有洗清罪名,不能随意走动。
老郑大人看了一眼戴庙,拍了拍戴庙的肩膀,小声说:“说实话,不管单于是真诬赖还是假诬赖,咱们哪里斗得过?你们就是赢了,证明没有错,那又有什么用,得罪了匈奴,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答应和亲?恼羞成怒之下,若是杀光了咱们青州百姓可如何是好?”
说这话的时候,老郑大人是专门等着顾媻的人都走了才对戴庙说的,老郑大人眸中残着痛苦的泪光,祈求一般,对戴庙道:“算老夫求你,不要查了,认了吧,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百姓是无辜的,如今大魏如何打得过他们,大魏内斗如此之严重,禹王手握几十万精兵却迟迟不发,太子年幼,今年才三岁,等太子登基,不是禹王,便是其他一个什么王再把持朝政,百姓何时能有个安生的日子过?每个人上去后都拼命为自己谋利,不是增税就是加重徭役,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民不聊生,大魏早完了,那单于是个说到做到之人,说不为难百姓,便绝不为难,咱们做官的,是百姓之父母,戴公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戴庙被说得有些迟疑,的确,大魏根本没有和匈奴一战的力量,可难道就要整个大魏拱手让给异邦人?
他们当真能对百姓如同自己的百姓一样吗?是要骨气还是要命呢?
戴庙还在犹豫,老郑大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扭头走了,离开前对着门口送早茶和阳春面的小厮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深深不忍地看了一眼那还呆呆坐在八角桌前双目无神的戴公子,彻底离开。!
第167章 变故
这人昨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黑灯瞎火,烛光犹如星夜的池塘上的光影,错落打在对方面上,显得格外有几分的妖异,今日看,却是浓眉大眼有种古罗马帝国浴血勇士的雕塑感。
这人身高腿长,大冬天还穿着单层的大毛毛衣裳,冷静又淡漠地坐在那里,任凭众人看着他,他则好像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愣了一秒才露出个笑来,连忙又站起来,佝偻着背部,走到顾媻跟前作势就要去亲吻顾媻的手背,表示尊重和臣服。
——可真会装。
顾媻光是看这人坐在那里的一瞬间就明白这人绝不可能是真的舞男,哪有舞男手上有茧子,甚至周身气势如虹的?
但这人既然想要玩,那就陪着先不拆穿,他倒要看看这位仁兄有什么故事编造出来。
“这位小兄弟,敢问和你一块儿跟着我同伴回家的那两个女子,你可认识?”顾媻用简单的词汇,不算特别正确的语法说着匈奴人的语言,音调顾媻自觉还是不错的,他学习任何语言,首先便是将人家的音调学得七七八八,十分到位,这样有一种好处,就是能够唬一些什么都不懂的游客,让游客们觉得当年的他不愧是金牌导游,啥语言都会。
顾媻懒得进屋审问,自顾自的走过去,坐在刚才这个匈奴舞男坐过的位置,跟在他身后的刘善不等那匈奴舞男开口,便忍不住急促又重复问道:“快说话啊!”
顾媻很沉得住气,拍了拍刘善的肩膀说:“不必摧,他既然在我们这边,定然跑不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开口。”
“哦?”
“有一种刑罚,也不见血,但是必让人受不了,使人疯狂,莫说什么阴谋诡计瞬间脱口而出,就是家中有多少银子,心里想过什么话,再难以启齿的秘密,只要我问,他绝对不会藏着。”小顾大人笑道。
“哦?究竟是何?”刘善很配合。
顾媻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舞男,没有回头,淡淡说:“霍运,你来,找个麻绳来把这个人捆起来,但是衣服全部扒光送到房间里去,免得他冻死。”
站在顾媻身后的霍运嘴角一抽,他哪怕再佩服顾时惜,再觉得顾时惜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又低头凑到这少年耳边冷冷嘲讽了一句:“顾大人,大白天的,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我查案子啊大哥。”顾媻无语地看向霍运,若不是要留着这货贴身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他绝对让这货跟着李捕头出去办事儿,留在身边成天不是防贼似的盯着他,觉得他是大色魔,就是装逼伪装高手,看着就心悸。
小顾说完,霍运依旧将信将疑,就顾时惜这有前科的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在扬州就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去长安几天又莫名其妙和世子爷好上的人,感情怎么能不算随便呢?
霍运看顾时惜好似有些生气了,便见好就收,觉得自己提醒到位也算是对得住顾时惜的救命之恩,反正有危险的话,他大不了还一条命给顾时惜。
两人嘀嘀咕咕的这一幕落在那匈奴舞男的眼里,舞男眸子很浅,淡淡看了霍运一眼,又垂了下去。
顾媻饶有兴趣看着舞男这微小的动作,等霍运从不知道哪里当真弄来的麻绳,伙同好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一块儿把舞男当猪捆起来丢到客房的床上时,顾媻嘿嘿笑了笑,跟身边的刘善解释:“您可瞧好了,霍运,再给我拿羽毛来,一会儿我就用羽毛挠他脚丫子,你看他受得了还是受不了,等他崩溃,咱们不是想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刘善震惊:“顾大人高啊!”
顾媻眯了眯眼,一副反派模样盯着床上的匈奴舞男。
这货肯定不是舞男,跟着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要搞暗杀还是什么,昨天还很贤惠来给自己洗脸,装柔弱睡在自己脚沓上……
这下一定要搞清楚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那个看起来不像单于的单于到底是不是单于,假如不是,真正的单于在哪里,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顾媻脑海里疑问已经开始排着队准备脱口而出,羽毛也拿到手了,顾媻看了看这货还穿着的靴子,略微迟疑,转手便把手里的羽毛担子又递给刘善,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我负责问话,你负责挠他。”
刘善受宠若惊,连忙点头,一切为了大魏的事情,他绝不推脱!小顾则舒坦多了,他走到一旁去,生怕这位匈奴舞男的脚丫子很臭,他养尊处优好几年了,哪里受得了这冲击?有现成的劳动力还是得用,什么都自己来,他混到这个地位难道只是为了好看?
霍运和另个小厮好不容易解开了舞男脚上那绑得死紧的绑带,脱下兔毛裹里的靴子,瞬间一股说不上来难闻还是好闻的脚丫子被闷久了的味道弥漫开。
顾媻登时屏住呼吸,暗暗感叹自己还好离得远,顺便给了刘善一个眼神,刘善便打鸡血般立即开始用羽毛刮舞男的脚底板。
顾媻清楚看见舞男表情从一开始的淡定从容,瞬间僵硬,随后从喉咙里憋出闷哼的声音,最后猛地开始挣扎!
顾媻嘴角勾了勾,问道:“说罢,你究竟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们有什么目的,你们匈奴是不是想要趁机诬赖咱们杀人,好直取长安?!”
话音刚落,屋内一片安静。
那舞男明显崩溃得犹如油锅里的活鱼,挣扎得乱七八糟,可惜霍运捆绑的手法不错,舞男挣脱不了,但也硬是憋住了,连笑都没有笑出声来,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憋得浑身青筋爆出,面红耳赤,简直快要撅过去……
顾媻感慨着夸赞道:“是条汉子,刘善,劳烦你多拿两根羽毛,挠快点。”
舞男眼睛都瞪大,好像是没想到那么柔弱漂亮仙子似的顾时惜竟是能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就在顾媻还在笑着等这位舞男崩溃说秃噜嘴,另一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叫——是隔壁院子。
顾媻心中一惊,几乎是瞬间就看向霍运。
霍运也不需要顾时惜吩咐,立马起身朝着隔壁过去。
刘善也吓了一跳,手上的活也停了,顾媻看了一眼,忍不住说:“你别停,我感觉他听得懂咱们说汉语,你一直挠他就行了,也不要担心隔壁,咱们过去了,我怕有诈,一会儿这个也溜了。”
刘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继续挠人脚丫子,可很快霍运回来却带来一个沉重的消息:“戴公子没了。”
“什么叫戴公子没了?”顾媻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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