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媻可不敢顺着说,一股脑地吐苦水诉委屈:“哪里啊,实在是扬州出了几起的火灾,不好好规范一下,怕是与百姓不利,我深深记得苗公公的教诲,要以民为重,自然不敢怠慢,那是勒着裤腰带都要把扬州的道路扩宽,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找侯爷筹款,这才把一百多号的衙役给养起来,不然顾某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同公公聊天啊……”
说实话,苗公公跟顾时惜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摸摸小手,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顾时惜的脸,说些当年的威风,根本没有给顾时惜任何的教诲,但捧人嘛,就是这样的。
那阉人嫌少碰到顾时惜这样能把苗公公哄得舒舒服服的,也嫌少碰到顾时惜这样和自己说话也悦耳极了,让他心里舒坦,哥哥长哥哥短的喊,好似自己当真也成了真正的男人,可阉人嘴上还是比较清楚自己是什么人,阉人嘛。
这阉人本名叫什么,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三岁进宫,当天就切了命根,在宫中摸爬滚打了三十个年头,好不容易做到了苗公公的干儿子这个身份,在阉人里,位份较高,走出门,三品以下的官员见了,都得点头哈腰,可他很明白,这些虚荣都是假的,最重要的,自然还是钱。
越多越好。
这位顾大人这么巴结自己,无非就是想要知道朝廷中的第一手消息,他可以说,顺便吃顿好的,但不给钱,他可半句话都不会说。
阉人笑眯眯地:“哎呀,顾大人真是太谦虚了,谁人不知顾大人的威名?这几年,又是收复了几个县令的心,又是开展状元诗友集的活动,哪样不是轰轰烈烈的?”轰轰烈烈的赚钱了?
“是啊,都轰轰烈烈的办砸了,如今三泰县户部一直对不上账,百姓都不事生产,说为什么取消那么多的学堂,百姓嘛,不理解咱们,咱们只能花钱平事,还有那前年遭了灾的夹水县,夹水县现在我府还欠他十万两银子,说是重修泥石流灾区钱不够,哎……从前顾某只是区区小老百姓,自然什么都找官老爷,如今自己当了父母官,才知道真是操心如爹娘,百姓如爱子,怎么做,都感觉不够,对不起他们……”
小顾大人说到情动之处,竟是伤心的还流下两滴泪来,唬得阉人一愣一愣,心里嘀咕这扬州……偌大的扬州……传说的销金窟竟是真的没钱了?
好像是的,那状元诗友集的活动好似也不全是顾大人办的,据说是孙学政办的,所以这顾大人是个清如水廉如镜的大穷鬼咯?
阉人渐渐有些态度冷淡,不大想住在顾府去,他想,他干脆去住在孟大人的府上,指不定还有不少油水可捞……
可刚这么想着,就听见顾大人话锋一转:“不过招待公公,本官义不容辞,公公请放心,您只要到了我府上,便什么都不必想,一会儿,我再找侯爷陪我一起同公公喝几杯,如何?”
顾媻实在是没办法,他说了一堆,就是不想掏钱,想试探试探这个阉人到底能不能看在苗公公的面子上,即便不收钱也能给自己说说现在朝堂上的形势和自己去了长安后需要注意的事情。
谁知道刚说自己没钱,透露了那么一点点的风头,这货就不高兴了,给他甩脸色。
可恶,他辛辛苦苦赚的钱,自己尚且没怎么享受到,如今就又要给个公公分去一些,顾时惜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
他一个小小的扬州府台,每年工资也就刚刚好够自己养十个厨子,养府里的下人一二十个而已,现在家里的摆件儿都还是余大人留下来的那些石头呢,要不然改日再看看那些石头里有没有品相好的,打开看看能不能赚大钱?
心痛的小顾大人又开始琢磨赌石的路子了,反观那阉人,听见说不管如何都会好好招待他,便立马又笑眯眯起来,和顾时惜亲近极了。
晚饭是在花厅吃的,顾媻没叫来谢二作陪,回家的时候才知道谢二今日出了趟门,去迎接他祖父的私兵队伍回来,那些叔伯们之前在谢二回来的时候,还留在闽南那边作战,后来又整军回到扬州外面驻军地,也走了三个月。
如今的谢尘身为侯爷,自然得学着他祖父的样子要犒劳有功者,所以今日谢二也在营地大肆宴请,估计得明日才能回来。
那阉人其实也并不在乎作陪的有谁,钱给到位就行。
顾媻心痛但依旧很上道的在酒过中旬让江洺把他自己私房的银子拿出来,看不够,还找江洺凑了几两,好不容易摆成了托盘里的银字塔模样端上来,那阉人笑容顿时大得要命,还客气道:“哎呀!顾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咱们一家人……哎呀!”
“公公别客气,顾某实在是还有些问题不大懂,要请教公公呢……”
话题说道这里,其实才进入今日的主题:“不知,为何非要派我去呢?我一来不是长安官员,从未做过使臣,二来刚刚做官一年多,实在是经验有限……”
“欸,顾大人这可真是妄自菲薄了。”那阉人看着摆在面前小山一样的银子,心都醉了,那是什么话都愿意说了,“这是禹王看得起顾大人啊,有意要重用顾大人,您如今一来和侯府关系如此之好,二来又有个孙学政天下学子的老师做老师,朝堂上,文人无一人敢说你不好,顾大人您啊,哪怕人不在长安,长安也全是顾大人的仰慕者呢。”
公公放下银子,看向小顾大人,又说道:“顾大人,此去,其实不必做出什么成绩,只要您能平安回来,把匈奴的意思带到了,便是一功,升官发财,早晚的事儿啊。”
顾时惜好像有些明白了,让他出使谈判,要么是他们这边出个公主和亲,要么那边不同意和亲,要什么什么其他东西,他只是去谈,作为一个中间人,不一定非要做出什么伟大的功绩,只要活着就可,因为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一个敢自告奋勇过去的,匈奴杀红了眼,一城一城的人没了,现在谁敢去,谁就是英雄。
而他虽然被戴阁老摆了一道,被推荐了上去,但是由于他名声在外,竟是还不能找借口拒绝,不然人设就毁了。
这件事儿,他非去不可,只要能回来,想要什么官威,那禹王都能给。
原来如此。
花钱的心也不那么痛了呢。
可是生命真的有危险啊!
怕死的小顾大人有些忐忑,而那阉人看出顾时惜的犹豫,忽地说:“放心,两国谈判不斩来使,自古以来的规矩。”
顾媻心想:规矩个蛋,匈奴人若是有规矩懂礼貌,劝都得饿死在贫瘠落后的草原上。
“朝廷也会派高手保护你的,驻守边城的孔连福将军也会保护您的,再不然,顾大人不是和谢侯关系好?让他的私兵前去保护你不就更保险一些?”
话说到这里,顾媻眸色忽地一凌,看向阉人。
——为什么非要喊谢侯的人保护自己?
——什么意思?
——谢侯不受禹王待见,因为谢家之前支持的是另一个王,如今喊谢侯保护自己,是想要从中做什么手脚?还是利用他干脆一举消灭谢家的私兵?
顾媻绝不做连累他人的事情,更何况谢二那草包,从未真正上过战场,都是在大魏内部捉捉贼,剿剿匪,去了死了怎么办?他当初答应了谢老侯爷保护谢二,顾媻绝不愿意食言。
再来,他从不给真心对他好的人找麻烦,他一个人可以,他向来都是独身来往,从前可以,以后自然也行。
“不必,我想我相信朝廷,相信孔连福将军。”顾大人如是道。!
第144章 出发(三合一)
谢侯从扬州城外醉醺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正在收拾行囊的顾时惜坐在红漆的大椅子上,双腿交叠着,雪白细长的手也叠在一起,满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母难得来了他们这边的院子,带着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弟和还在被人抱着的小妹,正满眼泪水的给顾时惜收拾贴身衣物,看见谢侯来了,擦了擦眼泪,很是亲近地喊了一声‘谢侯回来了’。
谢侯坐在顾时惜身边的位置,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小高高的茶几,上头被摆了两盏茶,俱是香气扑鼻的茉莉,谢侯垂眸看顾时惜的手端起茶杯,缓慢捏着茶盖子撇了撇上头的茉莉,随后才一边吹一边喝茶。
上一篇:龙傲天竹马他有病但可爱
下一篇: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