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庙一听这话,立马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污蔑咱们家,那祖父,咱们大魏给公主准备的陪嫁什么时候装车?我听说明日那位顾大人就要面圣了,七日后带着公主和嫁妆一同前行还是?”
“哪有这么快?使臣有使臣的使命,让他先行,谈妥当了,公主和嫁妆才过去,免得那边什么都要了,却依旧打我们,那咱们到哪儿说理去?”戴阁老幽幽道。
戴庙皱着眉,摇头道:“这……恐怕不妥……且我看那叫做努尔哈赤的单于不像是个出尔反尔之人,他既能统一草原,定然有着过人之处,并非两面三刀,不然他日后兄弟们谁能服他?”
戴阁老依旧淡淡:“但是咱们的确是有备无患,若是那位顾大人谈不妥,咱们的东西岂不是白白带过去了?只能说让他先领一小部分带过去,让努尔哈赤看见咱们大魏的诚意,假若他们同意,且签下了和平书,咱们再让公主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这样岂不是更加好?”
戴庙叹了口气:“也行……”
疑惑问完了,戴庙心里舒服多了,自顾自告辞,去找自己媳妇儿去,喊媳妇儿过来一块儿陪祖父吃饭喝酒。
可等人刚走,戴阁老便冷着脸来,举起杯子便往老儿子身上砸去,骂道:“还不快去查,如今这等关口,外面竟是流传这种言论,还要不要命了?!”
“到底是谁说给九儿听的呢?”戴阁老沉思了一会儿,又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如今咱们家和刘家虽然联合起来了,禹王跟咱们也还没有撕破脸,咱们还打着要匡扶皇室的名头,名声至关重要,不然咱们拿什么和禹王对立?他手里有兵,咱们手里都是些文人大臣,哪怕有几个将军和咱们交好,也是因为咱们要匡扶皇室……”
“这些谣言,这会儿说咱们阻碍使臣平匈奴之祸,以后岂不是要说咱们打到与王后把持朝政也会像禹王那样不松手?”
“到底是谁放出去了?”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还不快去查?难不成要我亲自去查?”戴阁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戴父,真是要气得吐血,又拔起鞋子砸过去。
戴父立马屁滚尿流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还担心地喊:“父亲您别生气,您消消气,不然又晕过去了……”
“老子还要你来教?!”戴阁老把另一只鞋子也丢了过去。
只不过不管戴家如何查,都没能知晓今日那坐在酒楼最前儿,和戴庙聊天的一个衣着光鲜靓丽的老爷是谁,他们拼命打听最近长安有没有什么七八十岁的有钱老者住在附近的客栈,带着眼罩的小厮模样打扮的人直接被他们忽略了,结果自然是找错了方向。
与此同时戴庙依旧满心期待跟着顾大人一同前往匈奴,他既不是官身,但若能为了天下太平做出贡献,那也是他人生中值得说道的事情了,因此戴庙准备到时候只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
另一边,顾媻自和戴庙别过,准备回刘府的时候,和李捕头还是找了个地方,两人又换了一身衣裳,顺便买了一堆吃的玩儿的,天色晚了才被刘府的小管事给找到。
这小管事找到他们的时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见面便问:“顾大人!你们到哪儿去了啊?我、我真是快要找死你们了!”
小顾大人特地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吃馄饨,这都不被找到的话,他真是准备直接回刘府了。
不过还是被找到好一些。
他计算着,这位小管事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他们失联了几个时辰的。
“当然是长安太大了,我们也找你许久嘞,还说想要小管事你带带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被坑了没有,买了好些东西,一会儿你帮我看看?”
小管事略略狐疑地看这顾大人,但顾大人模样实在是清纯漂亮,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于是管事又歇下了心思,倒是恳求起顾媻来:“顾大人,小的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还请大人回去后,别和旁人说咱们分开了几个时辰,若是刘阁老知道了,非得办我不可,说我没……没招待好贵客。”没监视好贵客……
“那是自然,小管事你无需多言,咱们一见如故,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小顾大人开心着又叫了一碗馄饨,“来,你也坐下,方才找我们定然是饿了,快快吃吧。”
那小管事心中一暖,总觉得顾大人对自己如此之真心,又是这样善良之人,自己居然还监视顾大人,实在是不是君子作为,可他不敢说……只能默默吃下馄饨,充满愧疚……
顾媻光看这小管事眼神,都知道现在小管事心理进行到什么抗争的地步,人家想什么他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不在意,他甚至不需要小管事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传信,没必要嘛。
因此回去的路上顾媻就不怎么跟小管事闲聊,他闭目养神着,到了刘府就去见刘阁老。
这刘阁老目前还伪装着对自己好呢,自己当然得也顺其自然去装装样子,顺便问问面圣需要注意的事项。
见皇帝啊……
不是说病重吗?
所以明天到底见不见得到呢?
小顾隐隐期待,他想,自己一定是一十一世纪第一个见到古代皇帝的人,多神奇啊,皇帝长什么样子呢?顾媻是真期待着。!
第149章 面圣
一夜没怎么睡的顾时惜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外面的小厮叫醒,随后立马有刘府的丫头仆人如云一般打水、准备早点、准备洁面用的帕子和干净新鲜的柳枝——顾媻不爱用马毛做的牙刷,那东西总爱和他的牙龈过不去,每回唰都能弄出一嘴的血来。
他身边的李捕头和霍运、小丁,都因为是他贴身带来的‘高手’,所以被他安排住在他卧房外面的小榻和隔壁的房间。
众人听见他这边有动静,每人都立即起身过来看着,顾媻则打着哈欠对李捕头笑了笑,说:“你们继续睡就是的,我今日上朝,你们都不用跟着,在这边等着我,不要过度紧张。”
李捕头不大放心,看着刘府的下人把沾了盐的柳枝条递给顾大人,依旧还在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可李捕头对朝堂的事情哪怕再担心也是没能力改变,只能看着为国为民的顾大人,希望顾大人这次也能逢凶化吉,不然……
李捕头真的不知道下一个这样好的府台,自己还能不能遇到了。
顾媻看似轻松的在漱口,但若是谢二在场定然会注意到小顾大人不断整理自己玉佩穗子的手。
这玉佩已然换成谢二的了,之前的顾媻打包还给了孟玉。
如今他手里把玩着的玉佩通体翠绿,侧面飘着一条深绿的银河绕着整块儿玉牌一周,谢二说这种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圆满’。
说着,就不由分说丢给了他,让他挂上。
古代人,诚如谢二这样大大咧咧的二世祖,在送礼的时候,也含蓄至此,顾媻接着人家的好意,没有抗拒,也还了个项链,是块儿玉牌坠子,上面没什么飘彩的昂贵绿色,但顾媻喜欢玉牌上雕的观音,觉得很有神性,好似下一秒就能睁眼,便也给了谢二,说‘日后咱们说起来,还交换过定情信物,也算是很成功的伪装了呢’。
此话出了口,小顾大人还记得谢二当时红到爆炸的脸,真是很有意思,也不知道谢二如今在扬州都做些什么,别去招惹孟玉给他添乱,他感觉就谢天谢地了。
一切整理妥当,刘阁老已然在外面等他了。
所谓客随主便,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主人家等他一个客人的。
顾媻连忙又照了照镜子,看了看自己今日的打扮,只见一身深绿色官服犹如最昂贵的玉化成的布制作而成,垂摆处的褶皱都像是花瓣的弧度,腰间垂着的玉佩是与官服融为一体般和谐的点缀,红色的穗子则醒目如火,仿佛一池春水中火红的锦鲤,鱼跃而去。
顾媻看镜中的自己,忽而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从前的自己瘦骨嶙峋,在老家的时候,只有一头黑发看得过去,如今人长高了一些,面容也张开了不少,不如两年前精致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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