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灿妈瞥了他一眼:“怎么,要大发慈悲给我买新的?”
得到了确切回答,温绛没再继续与他纠缠。
他把令仪交给霍卿章,起身去了笔录室。
“我要举报。”
法医们研究了许久的圆形伤口,经过比对,是由口红滚筒造成,将小灿妈用的这支口红附在小灿的伤口上。
完全一致,严丝合缝。
破案了。
是小灿妈哪天发疯时,随手抄起口红对着小灿的后脖颈使劲戳了几下,留下了这种圆形痕迹,甚至一度搓伤颈椎骨。
铁证如山,不容置喙。
再加上街坊邻居的指控,小灿妈殴打虐待亲儿子一事,毋庸置疑。
小灿妈被警方强制拘役期间,小灿则要被当地妇女儿童福利机构暂时收养。
温绛一家还是没有权力收养小灿。
法律不允许,当地儿童保护协会也不允许,因为小灿情况特殊,现在需要医生和心理专家的介入治疗,避免因为个人收养造成二次伤害。
令仪那幼小的心灵,在短短几天内坐了好几次云霄飞车。
当她得知小灿妈被暂时拘役时,她以为她又能和小灿哥哥一起去幼儿园了。
所以前一天晚上,她主动帮小灿收拾书包,在他书包里塞了一沓漂亮的折纸,期待着第二天和小灿快乐的折青蛙之旅。
当小灿的存在开始牵动她的心绪时,温绛便实在没办法告诉她,第二天福利机构就会来人带走小灿。
当晚,小灿照例来到客房,要在这里度过他最后的幸福一晚。
刚躺下,温绛敲门进来了。
“小灿,今晚要和令仪一起睡么?”
小灿愣了愣神,眼中稍纵即逝一抹神采。
随即,他垂了眼,小心翼翼问道:“可以么。”
温绛揉揉他的头发,帮他抱起被子枕头:“当然可以啦,快过去吧,不然一会儿令仪可睡着了。”
小灿点点头,从温绛手里接过被子。
令仪看到小灿开门进来,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往床上爬,还精心挑选着她心爱的玩偶作为小灿今晚的陪睡朋友。
小灿却默默将被子铺在地上,似乎并不打算上床。
令仪不解:“小灿哥哥,你不和我在一张床上睡觉么?”
小灿望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是摇摇头。
虽然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小孩子懂什么,同床共枕又怎样。
可小灿在此之前,经常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妈妈是个只会爬男人床的贱皮子”。
这句话在他幼小的心里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大家,都非常在意同床共枕这件事。
而他说过要永远保护令仪,包括令仪的清白声誉。
即便是朋友,也该有朋友间的底线。
令仪委屈地揉着她的小脸,努力摆出微笑:“好吧,如果你觉得地上太冷,可以来床上睡哦。”
小灿点点头,慢慢躺下,拉过被子。
窗外传来蛐蛐清脆的叫声,与令仪喋喋不休的声音交相呼应。
小孩儿说着说着,困意上涌,眼睛一眨一眨,看来是熬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灿听到床上喋喋不休讲故事的声音变成了节奏的呼吸声。
他知道令仪睡着了。
他缓缓坐起身子,望向床上的女孩。
她才三岁零三个月,小小一只,穿着可爱的小鹿睡衣,因为睡觉不老实,被子已经被她蹬到床边,摇摇欲坠。
小灿说是比她大两岁,可身高体型也没比她大多少。
他站起身,用稚嫩的小手托住被子,轻手轻脚帮令仪盖好。
凝望许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绿色的草哨,放在令仪枕边。
这是他几天前的晚上在庭院里到处扒拉小草编成的草哨。
望着熟睡的令仪,小小的男孩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人生终归是聚少离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可是他知道,有人会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记挂着他,想念着他,所以即便前路艰难,也有了毅然走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翌日,六点。
天才刚蒙蒙亮,令仪还在熟睡,小灿悄悄起床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走出房间。
隔着围墙,他看到福利机构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而客厅里,温绛和霍卿章还有孙姨为小灿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像往常一样,他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在玄关处换鞋。
温绛望着他幼小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不等令仪醒来后和她说一声再见再走么?”
小灿系鞋带的手顿了顿。
良久,他站起身:“不了,见到她,我会舍不得离开的。”
温绛眨了眨眼,双眼倏然模糊。
但温绛总觉得,不管世界有多大,总有一天还能再次相见。
他和霍卿章送小灿出了门,临上车前,他蹲下身子帮小灿整理着衣领,最后叮嘱着:
“以后要好好读书,善待自己爱护自己,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小灿沉默地点点头。
温绛抬头看了眼天际。
天边已经泛起淡淡的青白色,将眼前的小小人儿照亮了些。
他最后拥抱了小灿,拍拍他瘦削的后背,轻声道:“天是越走越亮的,记住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长大。”
小灿还是点头。
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催,小灿匆匆和温绛他们说了句“再见”,便上了车。
坐在车窗旁,望着这栋棱角分明豪华气派的大房子,小灿的双眼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两个月零十四天,这是他从遇见这一家人开始到结束,中间经历过的短暂的七十四天。
但却觉得,好像在这里撰写了一段非常长的故事。
当车子发动,他的思绪也渐渐消散在引擎的轰鸣声中。
两旁的街景在缓慢地后退,耳畔划过短促的风。
“小灿哥哥!”
倏然,熟悉的稚嫩声音在车后响起。
小灿愣了下,立马坐直身子朝后面看去。
他看到了只穿睡衣的令仪赤着两只小脚丫,头发散开如浓密的海藻,在微亮的天青色下散发着耀眼莹润的光泽。
小小的女孩,踩过遍地粗糙石砖,跌跌撞撞追着车子向前跑。
好像只要她再跑快一些,就能留下些什么。
“为什么不和我说再见!”小丫头追着车跑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可车子跑得太快了,无论她多努力还是一点点被甩的越来越远。
小灿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滋味。
就像他很小时,妈妈第一次丢下他离开家,他望着墙上的钟表默默读秒,期盼着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就这样等了一天又一天。
但他还是从车窗中探出身子,对着还在追车的令仪喊道:
“再见!再见!”
他指指自己的胸前,又指指令仪。
令仪擦了把眼泪,举起挂在胸前的草哨。
小小的身体,稚嫩的手,就像托举起这世上最伟大的存在。
小灿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
“我发过誓,以后会永远保护你,需要我时就吹吹哨子,我会马上来到你身边。”
成年人都不敢随便许下的誓言,一个仅有五岁半的小孩子却敢对着上天保证。
大概是因为他只是个小孩子。
但也是最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性的,只是想保护她。
车子渐渐远去,化作一个小点,从视线中一点点消失。
令仪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粗糙的草哨。
温绛跑过来抱起令仪,将她赤着双脚捂在怀里。
令仪趴在他怀里,嘴里含着哨子。
随着抽泣的哭声,哨子发出搞笑的吱吱呼呼声。
未来是什么样子,没人能给出确切答案。
可也只有他们,能谱写属于自己的未来。
令仪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
还剩最后两个番外,(本来是一个,但是一看这期榜单字数要求2.5w……昏死过去)是温绛和霍卿章的日常番外,主要交代一些正文剧情中留下的小问题。(令仪也会倾情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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