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绛勾起唇角:“我懂。”
言恩愣了下,缓缓看向温绛。
“而我……不光什么也没有,父母也没钱。”温绛说到后面这句,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所有人都读到了笑声中的晦涩。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一个人面对生理期的变化感到惶然无措。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我父母离开得早,我对他们的印象其实也没那么深刻了,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外婆去世那年,我和妈妈一起为她守灵,妈妈给我讲过的关于外婆的故事。”
温绛慢慢看向天际,似乎陷入了沉思。
温绛的外婆生在贫瘠的大山里,那个年代能吃饱饭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上天给了三分薄面。
她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而她一生都在奋斗的事,就是亲手把这几个孩子送离了贫瘠的大山,去到了外面的世界。
大女儿成绩优异,每天赶十几公里的山路去到下面村子里上学,但因看不得母亲秋收农忙,选择高中退学回家帮母亲种地。
母亲知道这件事后,气的大病一场,落下了病根,即便身体痛的发不出声,也要举着烧火棍赶大女儿去读书。
大女儿被母亲打的浑身是伤,气不过,便在门后写下“娘是大坏蛋”。
二女儿不爱读书,考了师专,半道退学回来,母亲斥令她去挖苹果窝,挖到想通为止。
倔强的二女儿还真就挖了一亩地,最后被母亲拽着头发,让全村人看了笑话,死拉硬拽送去了学校。
二女儿不情不愿回了学校,和同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娘就是不喜欢我嫌我碍眼,所以撵我来学校。”
三女儿从小懂事听话,认真读完高中考上了一所大学,公示那天她却没在宣传栏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她是录取线最后一名,她上学机会被市里教育局局长的孩子顶替了。
三女儿回到家哭得几度昏厥,母亲不忍心,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爬了十几公里山路,转了几趟车,逢人便打听,最终辗转上百公里找到了教育局为三女儿讨说法,但能力有限,连教育局大门都没能进去。
她知道女儿很想读书,在吃不起饭的年代四处借钱,给人磕头,拿出所有积蓄和借的钱,凑了八百块送三女儿去定向委培。
三女儿觉得丢人,怨恨母亲为什么要给人磕头,毫无尊严。
小儿子生来调皮,永远长不大似的,不好好读书四处惹事,那时母亲已经病得很重,或许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教他,于是小儿子中专辍学后去了城里打工。
那时城市户口香,母亲为了给四个孩子换成城市户口四处求人借钱找关系,如愿以偿时,她患了很严重的心肺症,心脏一天天衰竭,却还在忍着病痛折磨为子女们跑前跑后。
最后四个孩子都离开了大山去了大城市,他们都过得很好,不用再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一辈子都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他们也是村子里唯一去到城市的孩子,在那个人人信奉“多生孩子多种地”的年代,只有母亲坚信:
养娃不读书,不如养头猪。
等他们终于理解了母亲当年对他们严苛不近人情时,母亲已经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温绛对外婆的印象不多,他只记得每次回老家,外婆都会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重复着要好好读书,要去更远的地方。
爱之深责之切,哪怕被孩子们腹诽诟病,她也坚持要送他们离开这贫困的深山。
短短的故事,节目组有工作人员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情不自禁落下眼泪。
观众们更是哽咽到无法发声。
太好哭了1551。
言恩安安静静听完整个故事,脑海中忽然蹦出妈妈那张不管怎么保养都年轻不再的脸。
她忽然产生了一丝疑惑:
开始认不出来,是因为她老了么?
她好像不会教育孩子,只会赚钱,只为了让自己成为那个出生起便拥有一切的人。
言恩忽然迷茫了,下意识询问温绛:“我该原谅他们么。”
温绛耸耸肩:“原谅与否全凭你意,你只需要做出选择。”
言恩拧了眉,望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爬墙虎,陷入了沉思。
此时的言妈妈已经被节目组请到了公寓。
她下了飞机还没倒过时差,去到公寓后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主动要求看看言恩的居住环境。
言妈妈平静地翻看着女儿衣服,帮她把皱巴巴破抹布一样的衣服熨烫好挂起来,惨不忍睹的护肤品瓶子也被她细心擦拭过,盖好盖子。
她翻到了女儿藏在箱子里的卫生巾,是那种很便宜的,看着很不舒服的厚重款。
不是买不起好的,只是因为言恩第一次用的就是这种卫生巾,想换,也不知道换成什么样的。
看到这三无产品的卫生巾,言妈妈觉得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女强人,对着这些卫生巾泣不成声。
好心疼啊,丫头都十九岁了怎么还傻乎乎的。
另一边,景琛的工作室。
景琛抬起右手,任一宇立马递上热咖啡。
但他是任一宇,即便是伺候别人也表现得不卑不亢。
景琛勾了勾唇角,刚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急促的高跟鞋声响彻走廊,怼着大理石地面摩擦出道道划痕。
下一秒,工作室大门被人推开,高贵典雅的女人阔步而来,抢过景琛手中的杯子朝他一泼。
随即她重重将杯子放下,声音低沉却透着隐忍不住的怒意:
“你还有心情喝咖啡?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失误,乐团在这次评选中错失第一。”
景琛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脸上的咖啡:“我知道。”
女人高高扬起下巴,眼底一片黑暗,那眼神根本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子,而像是在看一个毁掉她人生的绊脚石。
“所以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景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随手捞过衣服:“十二点了,我打算去吃午饭。”
“你还有脸吃饭!第二名!你知不知道,第二名和倒数第一名没有区别!”女人红唇一张一翕,像不断开合的血盆。
很现实,没人在意第二名,所有人的目光和荣誉只会给到第一名。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任一宇忽然插了嘴,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叙述无关紧要的小事:
“第二名也要吃饭啊。”
女人凤眼一瞪,随即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任一宇。
任一宇丝毫不虚,头仰得更高,直直迎接着女人寒刀般的眼神。
“你说什么?”女人觉得好笑。
一个助理还敢骑她脖子上造反了?
任一宇浅浅翻了个白眼,认真看着女人一字一顿道:
“第二名也要吃饭,倒数第一也要吃饭。”
凌厉的眼神,令音乐界的女王都有了几分顾虑。
景琛从容泰然穿好外套,随手关了灯:“你问我接下来的打算,我决定卖掉大提琴,去试镜舞台剧。”
轻飘飘一句话没什么分量,却犹如一枚落雷炸的四肢横飞。
女人的眼几乎睁到极致,睫毛震颤不止。
他说什么?舞台剧?疯了?
景琛却不理会她,绕开她径直走到门边。
他忽的停下脚步,侧过半边脸:“哦对了,妈妈,我想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反抗你,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女人尖锐的叫声在背后响起。
而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景琛前边走,任一宇紧随其后:“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景琛回头,笑望着他:“你说的,第二名也要吃饭。”
任一宇怔了怔,随即跟着景琛一起笑出了声。
“从今天开始,我的音乐工作室正式解散,你明天不用再来了。”景琛拿过任一宇的书包,从里面翻出他的体验合格证明表,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还给他,“祝你将来……”
说到一半,景琛却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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