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师兄比他高出一个境界还有余,真要打起来,不是欺负他吗?”
“云师兄这就飘了?”
“师兄啊,你清醒一点!”
黎钟也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想要起身,却依旧浑身无力,慕广白不动声色地将他制住。
云落依旧站立原地,执剑的手毫不动摇。高处的凌霄真人被剑锋所指,不悦地皱眉:“不识礼数。”
李识微脸色一变,不等他开口,五长老悠悠说道:“既然云落如此相邀,你就下去陪他打一场。我们也许久未见你出手了。”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应沉慈那儿掠过:“怎么?你身有不适?”
应沉慈此刻面如土色,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勉强回应:“……谢长老关心,弟子无碍。”
“去吧去吧,时日还早,再打一场也来得及。”七长老附和着,其实他更想看云落出手。
凌霄真人仍在皱眉,对这突发情况很是不耐:“也罢,你身为师兄,稍加指点即可。”
自己的师尊都已准许,他再拒绝就会显得倍加可疑。应沉慈硬着头皮回答:“是。”
他施展轻功飞下,踏在演武台上,像往常一样扯起嘴角:“师弟怎么起了这个念头?”
云落没有回应,漠然注视着他,提剑而立。
应沉慈越发紧张,果然,他方才在高台上没有看错,云落看向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往日的柔情,只有无尽的冷漠,甚至,深藏着鄙夷与厌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以往那些都是假的?云落看穿他了?他知道了什么?
多年来脚下的薄冰霍然出现一道可怖的裂纹,应沉慈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觉得自己踏入天罗地网之中。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应沉慈强行定下心神。只要他赢得这场比试,一切都会恢复如常,他还是那个深受爱戴、前途无量的极夜峰大弟子。
他召出一柄银色长剑,尽力回想方才云落的招数。虽然最近没能修习秘法,但赢过云落应当不在话下。
旌旗动,鼓声响,应沉慈率先出剑,抢占先机。
这一剑毫不客气,剑意寒凉,以拔山之势杀了过来。
来者不善,云落轻身退避,足尖尚未点地,剑锋又如闪电般袭来,只得再次避开。
几个回合下来,演武台上辗转腾挪,一方出招,一方躲闪,似乎实力悬殊,难以抗衡。
台下的弟子不忍直视了,捂住双眼从指缝里看,摇头叹道:“云师兄糊涂啊。”
有的弟子先前押错了输赢,此刻心思活泛起来:“哎,那个赌局,赌的是云落对阵黎钟,还是长晴峰对阵极夜峰?”
然而,也有弟子心思缜密,善于观察,渐渐地起了疑心:“等等,不对,你们仔细看,应师兄他……”
台上,应沉慈起先倍感胜券在握,试图趁胜追击,却屡屡扑空,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云落衣袂飘飘,身姿轻盈,像一抹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幻影,完全不是先前与黎钟比试时的风格,没让一丝剑气近身。
应沉慈额角直跳,焦躁地盯着他,忽地茅塞顿开。这场比试直到现在,看似是他占据上风,而实际上,是云落在引导他,让他使出更多的招数、消耗更多的灵力。
他被耍了。醒悟的刹那间,怒火难以遏制地喷发而出。应沉慈死死盯住对方——
……怎么敢?这个小小的云落,向来柔顺乖巧、崇拜他、仰慕他的云落,当初软弱得可以被一把掐死,如今竟然胆敢背叛他、暗算他、愚弄他?
应沉慈几乎要将牙关咬碎。他要让云落付出代价。
他不再收敛,灵力沸腾,剑招一步快于一步,越发狠辣,眼中只有云落一人,恨不得将其就地诛杀,浑然不觉,台下弟子望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云落神情不变,手中剑拿得一如既往地稳,一招一式抵挡得密不透风,视线将对方剖析。这样的嘴脸,他已经见过无数次,此刻只觉得恶心。
“不对……再这样下去……”黎钟于台下观看,越发紧张不安,额上渗出冷汗。
“应——”他急得要扒开人群上前,一声呼唤还未出口,慕广白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劈于颈后,让他晕了过去。
“他,你,这……”旁边的弟子看看倒地的黎钟,又看向慕广白,目瞪口呆。
“稍安勿躁,过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慕广白的语气冷冰冰的,捏了两下手骨,咔哒作响,意思是再有异议者也来一套有痛麻醉。
慕紫苏与他比肩而立,守在演武台下,以防可疑人物扰乱局势。
观景台上,长老们更早发现端倪,疑虑地关注台下情况,时而低声交谈:“那个应沉慈……灵力有异啊。”
凌霄真人总算将眼睛完全睁开,冰雕似的脸上出现波动,浮现阴沉的疑云。
五长老早有预料,面色如常,却不禁抓紧了手下的扶手,她有些担心云落受伤。
七长老已经开始啃指甲了,焦虑地看向李识微。不料,李识微照常散漫坐着,视线一刻不歇地牵在台上的轻盈身影,笑意盎然,气度从容。
演武台震了一震,应沉慈一击不成,又尽力一击,只是这一剑,所能运起的灵力更加有限,还未收手,丹田刺痛。
这刺痛猛地勾起深埋心底的回忆,应沉慈警铃大作,顿时从愤恨中醒觉,定睛看去,只见云落那双始终冷漠的眸子里,浮现一丝鲜明的、居高临下的嘲讽。
错了,他错了。应沉慈霎时冷汗直下,脑中一团乱麻。他不该这样出手的,他在自寻死路。
仓皇间,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台下,却只望见一双双含着惊疑的眼睛,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清晰地映出他原形毕露的面目,狰狞而丑恶。
一声惨叫被他硬生生憋回嗓眼。
趁他失神,云落毫不犹豫,提剑向前刺去。醒目的鲜血喷溅而出,应沉慈的痛呼声中,洁白的衣袍染上猩红。
剑刃划破皮肉,云落像是毫无感觉,步步紧逼,目光与剑意一并凌厉,像与猎物周旋良久的猎手,终于寻齐破绽,现出锋芒毕露的杀机。
几息之间,应沉慈左支右绌,身受数剑,原本整洁无尘的衣衫变得残破不整,鲜血淋漓。
他摇摇欲倒,再抬起头时,眼中布满了可怕的血丝,浑身抽搐着,威压如同暴雨将至的阴云,似要耗尽一切,与对方同归于尽。
云落抖落刃上的血液,从容不迫,并指抚过剑身,指尖过处,如融冰春水,像万木生发,汪洋蓬勃的灵力涌动而起,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万众瞩目下,两相交锋,远处山间的雾气都随之一荡,下一瞬,应沉慈的颈上横过令人脊背发麻的剑意。
应沉慈浑身脱力,瞳孔震颤,颓唐地跪倒在云落面前,神情木然。
尘埃初定,到处静得落针可闻。
“打得好。”
短暂的宁静被突兀地划破,高处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
云落猛然回神,循声看去,只见李识微正倚在栏杆边,目光温和,笑吟吟地望着他。
观景台上其他长老都端坐原位,唯有李识微站在最前方,向他俯身看来。
远方群峰耸立,斜阳低垂,夕照融入山间云雾,渲染出如梦似幻的光辉,李识微立于光中,仿若天神下凡,俯瞰人间。
演武台下,众人如梦方醒一般,发出叫好与惊叹之声,还有许多人指着应沉慈质疑议论。
周围一片喧闹,云落仰着头,与李识微遥遥对视。此刻才彻底松懈,他缓缓扬起唇角,笑意比云霞温柔。
相望的眼眸中,只有对方一人。
“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徒弟……”七长老抚着心口,向身旁望去,忽地愣住,“人呢?”
席位空空如也,与此同时,众人喧哗未止,李识微的声音从中响起:“看罢这场,想必诸位心中都有不少疑惑,那么,就请这位,为诸位一一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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