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谢云曦,只专心盯着镜中的自己,嘴里还时不时的呢喃:“本姑娘果然天生丽质……怎么能有如此美丽的少女……”
这过河拆桥的速度,这自恋的模样,还真是——“算了,本君大人有大量,嗯!”
谢云曦不觉又自称了一声“本君”,好在谢年华正沉迷镜中并未发觉。趁着此时,他亦扭头,潇洒一转身,迅速跨门离去。
第88章
这厢, 谢年华梳妆完,便同谢云曦和谢文清两兄弟一起下了山, 驱车前往谢宅。
至于谢齐和沈乐, 这大过节的,他们可不想坏了谢朗的兴致。
当然,这一说辞听来实在太假, 说到底还是人太怂, 不敢正面对上气头上的谢朗。
于是呼,这俩个岁数加起来已过百的家伙便成了桃花居留守的中年“弃男”。
山腰处, 秋风阵阵, 卷落山间黄叶纷纷, 悠悠白云下, 两位高龄“弃男”相携着站在石阶之上, 目送谢云曦几人浩荡离去的背影, 亦显格外凄凉
背影散去,谢齐这才勾搭着沈乐的肩膀,转身向桃花居折返而去。
慢步山间, 林木沙沙, 萧瑟之意似又深了些许。
此情此景, 谢齐不觉幽幽一声长叹:“哎, 贤弟啊, 贤弟, 可怜这大过节的, 就剩咱哥俩独居山野,相顾无言咯。”
闻言,沈乐附和, “哎, 老哥哥还是看开些,咱俩这半百岁的人了,冷清些也挺好,正好给三郎看着点书,我瞧着他晒外头的不少都是绝版古籍,若没晒好,损毁丁点都令人心疼啊。”
听到这话,一旁随行的何伯还以为沈乐虽平日瞧着不大靠谱,但本质还是位珍爱书籍,古道热心的隐士。
然而,作为“狐朋狗友”,谢齐只嘻嘻一笑,“我说老沈啊,你这人做的就不能诚实些,还看着点书怕晒坏了,那院中那么多仆人感情都是吃干饭的?”
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对方的肩膀,毫不客气地揭穿,“兄弟啊,你这是白吃白喝还想白蹭书看吧。”
这头,谢齐揭穿完了,却还不忘继续吐槽,“你这年纪大了,脸皮也跟着厚了不少,你说说要你年轻时有这不要脸的精神,这会儿也不会沦落到被我大哥追着打的地步咯。”
——艾玛,感情“不要脸”这精神还是多好的美德似的。
何伯默然无语,只摇头轻叹一声。
面对好友的无情揭穿,沈乐却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什么白吃白喝白看书,这自家叔侄的事怎么就白吃白喝了,我这做叔叔的,瞧瞧侄儿的读书情况,也好指导指导,这读书人的事,那能叫白蹭书嘛。”
这话说的还挺冠冕堂皇,听得谢齐却是一脸的嫌弃。
不过,这“狐朋狗友”的,能混在一起,这两人本质上便是半斤对八两。
毕竟,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不,沈乐听完他的话,当即便冷哼着反击道:“咱俩谁也甭笑谁,你说怕坏了你大哥的兴致,得了吧,这乞巧节和你大哥也没多少关系。”
说着,沈乐还颇为乐呵地挑了挑眉,“这日子,向来都是世家女眷的盛宴,每年腥风血雨没个清静,如今你倒是躲在山上,难得安宁一回,这会儿心里还不知怎么高兴着吧。”
乞巧节,世家女郎不过是拜月吃巧果,顺便斗个艳,挣个手巧的名头,可这各家的大妇主母们光着拜月聚会便藏着许多的弯弯绕绕,人情世故。
至于大妇们的斗艳挣名更是腥风血雨,其中更是牵扯到自家的丈夫,儿女,家世等等,诸多繁琐,当真令人头疼。
谢齐想起往年的乞巧节只觉脑壳生疼。
无奈揉了揉眉心,他亦感慨:“哎,这节啊,小姑娘家家的玩玩也便罢了,可那些个大妇斗起来,简直比朝堂论政还……还不如让我多上几次朝堂呢。”
自古政坛多风雨,可比起世家大妇之间的争斗,谢齐宁愿多搞几次政斗。
对此,沈乐倒也十分理解,毕竟他也不爱惨和这些个明争暗斗的事。
看着近在眼前的桃花居大门,想着今儿个终于可以摆脱山下种种繁琐,两高龄“弃男”终于忍不住的露出真实的面目来。
两人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目光中亦带着雀跃欣喜。
待一跨入桃花居院门,谢齐兴奋地叉腰仰天狂笑:“哈哈哈,本大爷终于解脱了,人生当如此,闲云野鹤,悠然人间,哈哈哈——”
笑到一半,又突然拍手,“对了,正好三郎他们不在,我知道三郎在后院的果园里埋了不少好酒,今儿个高兴,咱们正好偷……咳咳,正好帮他松松土,嘻嘻嘻——”
明明就是想偷挖酒,竟说成帮忙松土。如此无耻的言辞,听的何伯脑门突突突的直跳。
作为谢家老人,何伯也算看着谢齐长大,他对着谢二大爷也是十分无奈,只能暗中期待沈乐能稍有些节操,替他好好说说谢家这位二大爷。
可惜,节操这东西,十年前的沈乐或许有那么丁点,十年后的今天,他却是掉的半点不剩。
“不愧是我好兄弟。”沈乐赞许地拍了下谢齐的胸膛,“正好,我一早去厨房藏了不少新做的巧果,对了,三郎前日腌制了好几坛酸辣藕片,还有山下刚收上来的菱角,啧啧啧,有酒有佳肴,不如你我……”
语意未尽,两人却是相视一笑。
何伯瞧着他俩,亦是感慨万千。
这好好的世家子弟,还都一把年纪的,怎么就这般做贼似的,没个正形。
一言难尽之余,他亦扶额吐槽:“两位爷,您二位惦记三郎君那些个私藏时,能否避着些老朽。”这般光明正大的谋算,他要做睁眼瞎也不好做呀。
听到他这话,谢齐嘻嘻笑着,伸手拍了拍何伯的肩膀,宽慰道:“何伯啊,我瞧着三郎都胖了不少,我这不是为他好吗,免得他整日吃个没完,到时候还得重做四季衣裳,这还浪费面料,啧啧啧,这奢靡浪费之风不可取,有违传承之道哟。”
为了谢家千世之传承,谢齐自认也是操碎了心——想想,他这二大爷做的,实在太伟大,太无私了。
见过无耻厚颜的,却没见过这瞎扯能扯如此离谱的,还净往自个脸上贴金。
“哎,这爷长的不只是年纪啊!”
看着谢齐和沈乐狼狈为奸的身影匍匐着,向后院果林潜伏而去,何伯只仰天一声长叹:“话说,这俩大爷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求于他们三郎君。”想想这几日,谢齐和沈乐乐不思蜀的模样,这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而此时的琅琊山山脚处,牛车缓缓,尘土渐远。
谢云曦坐在车上,迎着晨间微凉的风,阅览车外秋意渐深的风景,本是怡然悠闲,好生自在之际,不想——
“哈欠”一声。
所谓,一想二骂三感冒,谢云曦揉揉发痒的鼻子,回首遥望那渐远的琅琊山,不知怎的,心中亦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不过——
“总不至于把我桃花居给拆了吧,也就这么一天,应该没事的,再说……”
想起某事,谢云曦嘴角一扬,颇有些不怀好意地呢喃,“那些个巧果,沈叔不知现在吃没吃,加了黄芥末的巧果,这味道,想想就刺激,嘻嘻嘻。”
一旁,谢文清听了一耳,只觉太阳穴突突一跳,当真脑壳生疼。
琅琊山,桃花居,祸害窝,“哎,什么时候能安生啊!”
第89章
乞巧节这一日, 各家的女郎三五成群,呼朋引伴, 好生热闹。
日间, 无论是平常人家的女子,还是世家大族的女郎,她们都会进行穿针乞巧的比赛。
所谓穿针乞巧便是让参赛者以五彩丝穿九尾针, 先完成的称为得巧, 后完成的则为输巧,得巧亦有彩头, 彩头各有不同, 并不在贵否, 只单纯讨个吉利, 图个荣光。
当然, 这日间穿针乞巧之荣自然于谢年华无关, 作为手残党,谢二姑娘的女红向来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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