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知道,这个惩罚比起蝎毒有过之而无不及,蝎毒是让他生不如死,而这个是让他明明活着却反复感受死亡。
一个人死前的痛苦,千头万绪,全都在他身上放大。
体内好像有一个气息在流逝,那气息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痛感从体内开始,一点点的放大,直到他眼前模糊,叫不出声来。
他蜷缩在地,好像感受到了严挚在救孙女时的复杂情绪。
孙女醒来的喜悦,自己即将死亡的看不到孙女的悲伤,又担忧孙女知道是自己救了她,她想不开或者心中愧疚而郁郁寡欢。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沐轩泪流满面,恍惚间看到了老人牵着孙女的手,满面春风的朝自己走来。
然后,情绪消散了片刻,身体的痛感减轻。
他才刚喘了口气,身体又开始了的阵阵痛感,心肺忽然抽搐,他忍受不住,满地打滚。
他好像一脚踏入了深渊,身体漂浮在空中,痛感让他崩溃,失重感让他喘不过气,他好像要死了。
667等他缓一缓,善意的提醒,[哎,还有秦松的呢。]
本意是让他知道这种痛苦难以承受,希望他还是认真完成任务。
结果,听到沐轩有气无力的说,[一起吧。]
趁着任柯还没醒,一起过了吧,不然下次还得想办法躲开,太过麻烦,不如就一次性罚完好了。
667不可置信,再三确认他没有开玩笑,才骂他是个疯子。
沐轩一点也不在乎,静静地等待着秦松死时的无力感。
半个时辰后,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确认自己还活着。
一次死两回,他早已经精疲力尽,想就此闭眼一走了之,却想起还昏迷的任柯,于是撑着墙起身。
[值得吗你!]
值得!他的任柯从来都不是恶魔,若非他体内有两股气息,怕他给严燕逼毒时反而伤她,他不会让严挚去的。
寒毒在严燕体内多年,早已根深蒂固,逼毒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会招反噬,不管是严燕还是逼毒的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任柯自知体内的气息太乱,若是他动手,就算逼出了毒素,气息流窜到严燕身体里,她被卧床多年恐怕无法抵御外来的内力,怕爆体而亡。
松护门之中,只有严挚一人内力深厚,可保逼毒不中断。严燕又是松护门的,功法一脉相承,不会引起反噬和气息内乱。
这些事,任柯只字未提,但沐轩全都知道,他的任柯不是一个嗜血如命的人。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他本来都是要死的人,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任柯,已经是生命之外的恩赐了,他别无所求,只求闭眼之前都能陪着任柯。
667无言以对,骂他和任柯天生一对,都是疯子。
沐轩费劲的挪步往集市走去,从怀里找了碎银子,在路口边买了两串糖葫芦,正气息奄奄的往前走。
忽然眼前多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晦暗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任柯,你醒了?”
任柯眼窝深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浮着一层水汽。
“我给你买糖葫芦呢……”
沐轩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拉入怀里,大庭广众之下,任柯脑袋枕着他的肩膀,在他耳旁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一声一声,叫的他心中的疲倦都淡了不少。
周遭的商贩注视着他们,路人侧目而视,而他们忘乎所以,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直到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任柯才念念不舍的放开他,不顾旁人的闲言碎语,拉着沐轩回到马车前。
瑾行已经买完了东西,正坐在马车上和阿言说话,后者却依旧草帽盖着脸,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倒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看到他们来后,瑾行也没说什么,只多看了一眼沐轩,就让开地方给他们上马车。
沐轩刚坐下,疲倦感袭来,死了两回的感受实在是不好受,以至于现在他还有些精神恍惚。
瑾行看他们坐稳后,“驾”的一声,马车就往前行走了。
任柯见沐轩坐下,连忙蹲在他面前,掀开他的衣袍,看他手上的几道伤口,心疼不已。
沐轩:“没事,不疼了。”
在任柯昏迷的时间里,他已经处理过了,没伤到骨头,用不了多久就能好。
任柯低下头,“对不起。”然后隔着白布亲吻他的伤口,弄得沐轩有些不自在,挑起他的脑袋,把糖葫芦塞到他嘴里,“真没事。”
见让他还要说什么,就将他拉到旁边坐好,脑袋枕到他肩上去,闭上眼睛,“我要睡会。”
他太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任柯垂眸看他,轻轻地将他手中快要滑落的糖葫芦拿下,用阎王剑挑过瑾行刚买来的衣袍,轻轻地给他盖上,顺手给他拢了拢额前的青丝。
因为一个马车里有三个伤患,所以瑾行驾车很慢,时不时停下车给他们添置些东西,偶尔也住客栈让他们好修养身体。
所以,十日就可以到京城的路程,他们慢慢悠悠的行走,最终一个月后才抵达。
根据沐轩给瑾行的安排,他们入住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院子已经被柳絮打理的干干净净,舒服惬意,像个家。
阿言一进院子就消失不见了,瑾行有事也离开了,就剩下沐轩和任柯两人在这清冷的院子里。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他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都还担心对方。
于是,沐轩先去熬药,任柯去给他找了披风。
已入冬日,没有风也很凉。
院子里药味飘散,给这清冷的院子添了些热气,任柯接过他手中的蒲扇,将他拉到一旁坐下。
沐轩撑着脑袋看他熬药,再次感叹如果没有那些人,任柯一定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大夫。
不过一会柳絮就来了,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通通都搁在桌上,笑吟吟的说,“今日我来给你们做饭,都是你们爱吃的。”
许久没见,小姑娘又漂亮了,眼见过完年就要十八了,走之前都还在和他生气,沐轩笑问,“你不生气了?”
“哼,还气着呢!”柳絮故作生气,还跺了跺脚,抽出一根大葱指着他,“罚你给我打下手!”
闻言,沐轩哈哈哈大笑,任柯也垂眸浅笑,抬手按下柳絮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任柯将药罐放到旁边,倒了两碗冷却。
柳絮开始做饭,沐轩翘着腿,拢了拢披风,指挥任柯去帮忙。
任柯看他发白的脸,不情不愿的去听柳絮的指挥。
好好一个活阎王,祁山山主,在一个小姑娘的指挥下,一会洗菜一会端盘子,忙得不亦乐乎。
沐轩看的乐不可支,勉为其难的帮他们把桌子收拾出来。
冬日的天暗的格外早,菜都上齐后,柳絮去点了许多蜡烛,屋内亮如白昼。
沐轩正要叫人,阿言就自己出来了,一言不发的捧着碗,柳絮笑吟吟的给他盛饭。
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沐轩眼疾手快的按住任柯的茶杯,皮笑肉不笑的警告,“不许喝酒哦。”
任柯眉毛一塔,微微抿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沐轩:“……”
这招是他最近使唤任柯时用的,没想到他活学活用,还用到自己身上了,别说,看大佬这幅样子实在让人心痒痒。
他手一松,任柯就快速的倒满了一杯酒,转手酒壶酒杯被一言不发的阿言抢了过去,小孩一个月来没说一句话,身上的衣服都是瑾行冒着生命危险给他强换的。
这会子突然来了精神,抢过酒就仰头猛灌,柳絮吓了一跳,连忙去阻止,却被沐轩拦下了。
这是这个月以来,阿言头一回有发泄的倾向,就让他发泄。
柳絮还是有些担心,但在沐轩的坚持的眼神下,犹犹豫豫的收回手,给阿言夹菜让他多吃菜,不要光喝酒,会伤身体。
沐轩看任柯小心翼翼的抿酒,跟小孩偷糖舍不得一口吃掉似的,有些好笑。
恶趣味的将他的酒杯抢过,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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