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城内的氏族代为执笔,投诚书写好之后就广为散播。生怕消息被压制,还特地组织队伍前往北都城,口口声声不愿做庸人,要做赵人,不答应他们就继续闹。
“反正日子过不下去,如要迎回昏君,吾等宁死!”
递送投诚书的是庸国氏族,祖辈曾跟随初代庸侯作战,历代子孙坚守组训,纵然无才也不和其他氏族同流合污。
庸侯和多数卿大夫被驱逐,这一家留在城内,还为国人执笔,称得上是一股清流。
庸国人坚持要归入赵地,实是无奈之举。他们既将国君逐走,就不可能再迎回去,否则家族不得保全。若要新立国君,也没有太好的人选。拨拉拨拉庸侯血脉,全都一个德行,想矮子里面拔高个都不可能。
换氏族登位,想都不要想。庸国能存续至今,最大的仰仗就是庸侯有王室血缘。换一家登位,不说不合规矩,人王第一个不会放过。
氏族和国人们一同商量,最终做出决定,既然选不出国君,干脆不选。
“吾等投奔公子颢!”
迎回国君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也不行。新选国君八成还不如上一个,他们耗费力气就是再找个人给自己添堵,吃饱了撑的?
既然如此,干脆不要国君,庸国也让它消失,他们集体奔公子颢去做赵人!
之所以选择赵颢而不是旁人,全因赵颢素有英名。身为北安侯嫡子,赵颢战功彪炳,在朝堂高居卿位,在各国都颇得人心,拥趸极多。
此外,赵颢和郅玄联姻,背后还站着西原侯,纵然不是国君,实力也是相当强横,非寻常可比。
投奔公子颢既是投靠北安国,也是同西原国建立联系。有两大诸侯国在,庸侯跑去中都城哭也是投鼠忌器。
庸国人一心投奔,只要赵颢接纳自己,还会送给对方一份大礼。
庸侯碌碌,庸人却是勤劳肯干,尤其擅长种粮,否则早被苛捐杂税压死。
只要赵颢愿意接纳他们,庸人愿意献上培育的新粮种,还会献上旱稻,亩产不亚于粟和麦。另外,他们手中还有一种菜,汁液带有甜味,十分稀有,也愿意献上。
种种条件列举,诚意十足,绝不是假意利用另有谋算。
庸国人神来一笔,打了北安侯一个措手不及。
事情背后象征无尽的麻烦,一旦点头,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人王。看到对方提出的条件,北安侯和卿大夫们又十分动心、粮食主动送上门却要瞻前顾后,只能看着流口水,滋味简直太难受。
朝中商议数日,实在拿不出解决办法,北安侯只能给赵颢送信,将他召回北都城。是不是要收下庸人,让儿子自己拿主意。
从北安侯的书信中可以看出,他很想接受对方投诚,对事后的局面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朝堂上声音无法统一,部分氏族考虑到庸侯血脉的特殊,心存担忧,很难马上作出决定。
赵颢接到书信,需要提前动身,自然没有隐瞒郅玄。
知晓庸国发生之事,郅玄相当吃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时代特殊性,也知晓国人权力,可闻名不如见面,道听途说终不如亲眼所见。国人不愤直接掀翻国君,还要主动灭国投奔他人,简直彪悍到无以复加。各国国君除了吃惊之外并未觉得哪里不妥,甚至还乐得看好戏。
压下心中震惊,郅玄再看赵颢递来的书信,细思信中内容,对北安国朝堂上的争执有了把握。
必须承认,庸国人开出的条件实在令人动心。即使没有这些条件,人口数量也值得冒险。只是一些氏族的顾虑也没错,中都城那里总要给个交代,不能蒙混过去。
郅玄告状就是考虑到人王,否则哪需要费事,直接把儆猴的鸡抓来拧断脖子,多么干脆利落。
认真看过庸国人提出的条件,郅玄放下竹简,看向坐在对面的赵颢,道:“君意下如何,收不收?”
“收。”接到北安侯的书信,赵颢很快做出决定,“分一半给君侯,如何?”
“果真?”郅玄挑眉。
“我同君侯一体。” 赵颢一改严肃,倾身靠近郅玄,眼角染上绯红,“只是君侯也该有所表示。”
定定看了赵颢半晌,郅玄忽然笑了,手指擦过赵颢的下巴,道:“我收下,中都城那里,我帮你解决。”
“谢君侯。”赵颢握住郅玄的手腕,微微侧头,唇落在手腕内侧。未束的长发披在肩头,流瀑一般,赛过顶级绸缎,“我明日启程,今日好生感谢君侯。”
郅玄停顿两秒,一边咬牙暗道妖精,一边按住美人肩膀,咬一般吻了上去。
昏君的快乐,他终于懂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郅地
盛夏时节,农田一片青绿。
扛着锄头的农人走过田埂,遇到三两个老翁,立即侧身让到路旁。几个孩童跟在老翁身后,全都背着筐子,里面装着喂牛的草料,还有两只肥壮的兔子。
春耕开始之前,西都城送来大批粮种,整整五十辆大车,足够郅丰凉三地所用。
粮种送到之后,丰地凉地先后派人来取。
比起丰地人的满脸喜意,凉地人显然没多大劲头。比起种田,他们更喜欢打仗。无奈公田不能荒废,只能分出一部分人轮番下地。
比起往年,今年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有新农具,还有大批奴隶,更多凉地人解放出来,不用每天困在田间,大可以策马草原,四处搜寻狄戎部落。运气好地话,或许能找到漏网之鱼。
对于属民的状况,县大夫洛弓没有纠正,也没办法纠正。
无论男女老少,听到种田满脸愁容,遇到打仗精神焕发,从内到外的热爱武力,天生的战斗狂人,神仙来了也没辙。
丰地就要好上许多。在县大夫纪高的带领下,春耕有条不紊进行。用西都城送来的种子育出新苗,再由邑大夫分发,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有经验的老农守在田间,看到粟苗的生长情况,都断言今岁将是丰年。
“急!”
依照惯例,春耕祭祀持续整整一个月。
三地的巫亲自守着祭台,确保台上的火焰不熄灭。
夜间遇到小雨,火仍不灭,巫大喜,围着祭台腾挪跳跃,卜出大吉。
属民们送来新打的猎物,鲜红的血泼洒在祭台四周。巫将手指插入碗里,蘸血涂抹属民额头,向上天祈求丰年。
祭祀结束后,牺牲分给属民。
大块的肉煮进锅里,肉汤上漂浮着血沫,没有撒盐,也没有任何调料,煮熟的肉有些腥。属民们全不在意,煮熟的肉在手中传递,用匕首割下一片,送到嘴里大嚼,脸上都是喜意。能吃到用过的牺牲是福气,没人会在乎味道。
自从郅玄彻底接掌三地,属民们的生活日新月异,完全是大变模样。
现如今,三地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能一日两餐,餐餐吃饱。少数人家境窘迫,也能做到一日一餐,再没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
郅玄登上国君位,很久没到封地,县大夫和大小官吏仍是兢兢业业执行郅玄留下的计划,遵守他当初制定的规则条令,不敢有丝毫马虎。
郅地新城愈发热闹繁华,每日开城门,等候入城的队伍络绎不绝。城内商坊三次扩建,货物的数量和种类远朝别地,逐渐成为远近闻名的贸易集散地。
郅玄建城的初衷确有为商业考虑,却没想到会发展到今日规模。
郅地新城整洁干净,城内规划布局独树一帜,各项条令日渐成熟,官吏廉洁奉公,能保证交易双方的利益。从现实意义上讲,已经超越同时代的所有城市。
哪怕郅玄没有规划,伴随着人气聚集,新城也会加速发展,成为边地商贸中心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鉴于往来队伍增多,新修的道路上总是车马不绝,冶炼坊和工坊陆续搬迁,选址在离城更远的地方。如此一来,既能扩大生产规模也方便护卫巡视,能杜绝窥探,最大程度上保守秘密。
郅玄本打算将丁豹调往草原新城,奈何郅地发展迅猛,事务繁杂,实在离不开他。综合考量之后,唯有暂时打消主意,让他继续留在县大夫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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