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南寨处处诡异,问题可能不止一处。
河边水流哗啦作响。
水势湍急,重重敲打在嶙峋河岸。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
阿卜似乎很希望看到他们这样,面上紧接着露出一个古怪扭曲的微笑:“……满意了吗?”
他阴沉且暗藏恶意的目光投向大石上一动不动的青年。
……
日光和煦。
挺着小孕肚的青年凤眼细长,水光潋滟,浓稠如墨的黑色长发勾缠在雪白颈侧,他看起来很热,漂亮冶艳的小脸上浮着一层水汽,隐忍般咬着唇,唇瓣红红的,似烂熟饱胀的浆果,马上就能流出浓郁诱人的汁水。
“你们都会遭到始祖的报应……”阿卜幽幽盯着他,一字一顿,仿若某种不可逆转的诅咒:“……蛊祖会让你们——”
生不如死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一阵令他魂飞魄散的可怖威压便猛地砸到身上。
——密林深处有东西正在看他。
目光阴鸷且暴怒,充满要将他活生生碾碎的戾气。
恍惚间,他恐惧地一个字眼也吐不出,被定住一般呆立在原地,再次感受到那股大难临头的深刻绝望。
……不是第一次了。
记忆似乎发生了错乱,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感受过这种接近死亡的绝望。
——他被一点点碾碎成泥,那一夜寨子里横尸遍野,流血千里。
有一道身影从鲜血遍布的泥泞中不疾不徐的走出,夜色黑的骇人,他的袍角被鲜血染的脏污不堪,男人却毫无察觉,只低低的、魔怔一般重复——
“不知悔改。”
……
时玉懒得搭理这个神神叨叨的npc。
他刻意拱起身子,紧张的看着小孕肚上微微凸起的一条“褶皱”。
冰冷细腻的小蛇顺着裤腿一路游走至小腹。
它缩小了身体,存在感却依旧不容小觑。
或许繁衍是各类物种的天性。
它格外钟情时玉为他孕育“孩子”的小孕肚,夜间出没时也只是温情的用吻部抚慰着里面不知名的“孩子”,哪怕是白天,也要缩小身体,亲昵宠爱的和“孩子”毫无间隙的接触。
那里明明是一团黑气。
却被这条贪婪冷血的巨蟒当做宝贝,细细的呵护在长尾中,用身躯筑成温暖的巢穴,供脆弱可怜的父子二人一同享用。
没办法,它的伴侣实在太小了。
第一次看见它时甚至躲在被子里惊慌的哭个不停,被它缠到身上后更是险些晕了过去,它笨拙的用长尾求嗳,勾缠着青年的小腿轻轻地蹭,青年的表情却像见了鬼,拿着抱枕胡乱的朝它身上打个不停。
不过就连打人……蟒蛇,他的力道依旧小的可怜,哭的眼眶鼻头红红的,喉间还溢着轻软低哑的泣音,却没什么成效。
最后还是被它得手了。
时玉不知道肚子上的银蛇又在兴奋什么。
它突然“嘶嘶”的吐着蛇信,蛇尾自然拉长,将他累赘的小孕肚缠了起来,冰冷细腻的鳞片缓慢滑动,像个再耐心温柔不过的父亲,温度一点点升高,安抚着伴侣腹中调皮捣蛋的“孩子”。
……这条坏蛇。
时玉垂眸,用力吐出一口气,掩下颤抖的呼吸。
“怎么了?”耳旁响起沈湛的询问。
男人嗓音虽冷,但果然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外冷内热。
阿卜不知为何忽然面色惨白的离开了众人,瑟瑟发抖的跪在河边祷告,模样看起来像只惊弓之鸟,一阵风吹过都能引起他慌乱不已的大叫。
时玉心里觉得古怪,一边林竹几人也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他摇摇头:“没事。”
沈湛嗯了声,又问他:“饿吗?早上好像还没吃饭。”
时玉不怎么饿,肚子里的黑气像某种消化不了的能量体,总让他有股被撑到的饱腹感。
“我不饿,你们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沈湛的目光从他凸起的小孕肚上一晃而过。
男人眼神冷淡,站在他身后挡着炙热的阳光:“我也不饿。”
“饿了和我说,食物好找。”
不愧是主角受。
当真是个大好人。
时玉心里唏嘘,孕肚上的银蛇却收紧了长尾,不动声色的吸引他的注意,他无动于衷,笑着对沈湛点头:“谢谢。”
……真是条坏蛇。
他在心里腹诽,瞥了眼被护的严严实实的小腹,又烦乱的叹了口气。
*
烈日当空。
阿卜足足做了快半个小时的祷告,这才白着脸回头对他们说:“天快黑了,该回去了。”
正在河边寻找线索的林竹几人一顿,皱眉看了眼天边炽热的太阳,再看看睁眼说瞎话的阿卜,咽下了口中的质问。
在恐怖游戏里求生久了,他们已经不再妄想和npc作对。
玩家是食物链的最底层,谁都可以碾压欺负的存在。
忍气吞声的收拾好背包,林竹和许念走到时玉身旁,“走吧。”
时玉眯了眯眼,顺着许念林竹的力道往旅舍赶,心里却在问系统:“这个副本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声音也很冷:“一个不入流的垃圾系统,为了搜寻能量作的恶果。”
“能解决吗?”
“我试试,这个位面平衡已经被打乱了,不好修复。”
“那竹姐她们……?”
“别担心,”系统自负道:“只是不好修复,有我在,没问题。”
时玉笑着松了口气:“我的宝,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系统哼一声,没再说话,应该是去处理这个位面的bug了。
一行人顶着烈日回旅舍。
路上经过茂盛幽绿的森林,林竹几人顿时变得格外谨慎,打量着周围一片死寂的环境。
“不对劲,”林竹是个细心的女人,低声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叫声。”
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而是森林中独特的蟋蟀鸣叫以及动物奔跑发出的声响。
可现在四下依旧是葱郁的森林,偏偏耳边却没有一点声音,犹如走入了真空之地,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哪怕是现实世界,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丛林也昭示着某种危险。
更何况是恐怖副本里了,躲在暗处的“东西”只会更可怕。
几人不约而同的将心神崩到了极致,步伐放的缓慢,就连熊威额头也渗出了紧张的汗水。
气氛紧绷。
唯有沈湛不疾不徐的跟在时玉身后,单手插着口袋,看起来毫无察觉。
时玉有点累,细白柔软的手掌捧着小孕肚,走两步路便要歇一下。
他恹恹的垂着眸,眼睫都被汗水濡湿,孕肚上的银白巨蟒似乎察觉到了爱侣的怒火,小心翼翼的用吻部亲亲他的肚尖。
勉强忍下把这条坏蛇扯下来扔掉的冲动,身边忽然扶过来一双大手。
“我扶你,”沈湛声音低沉,莫名有些收敛,“马上就到了。”
时玉感激不尽的对他点点头,非常想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他彻底卸了力气,靠着沈湛,被男人搀着胳膊一步一步平稳的跨过丛林里的障碍。
森林深处又响起了蟋蟀的鸣叫。
戒备到越走越慢的林竹几人对视一眼,神色渐松。
……看来危险已经解除了。
时玉同样松了口气。
他走的腿都软了,虽然不是怀孕,身体也没什么孕期的反应,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有先天性疾病,无法进行长时间的运动。
“怎么样?”沈湛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搀在时玉胳膊上的大手揽到他的腰侧,而雪白肚尖上小心眼又爱吃醋的银白巨蟒这次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连最爱撩拨游走的长尾都没有动作,乖巧的不正常。
时玉喘着气:“……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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