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了?”楚皓亦问。
“已经快子时了。”小厮说。
楚皓亦起身:“便歇息吧。”
他坐上了边上的轮椅,他专托木匠打造的,很是方便,他单腿跳着坐上去,小厮在后面为他推轮椅。
花瓶碎片踩得严实,伤口也深,这几日长好了些,却还是不宜用力,明日他便要启程去春猎了,楚皓亦身残志坚,没打算在家中歇息。
这两日南平王王府很低调,少数人已知晓南平王归来,楚皓亦预计皇上是想趁着春猎,让南平王高调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食指敲击着轮椅扶手,下月初他便要同朝内大使,去邻国进行交易,皇上有意让南平王与之同行,这便是他的机会,只要能趁着这次将南平王拿下——
楚皓亦洗漱完,将脚下的纱布拆了,他看了眼伤口,若无意外,再过些时日便可以下地走路了,他躺在床上,下人吹灭了灯关上门出去了。
房内陷入了静谧,楚皓亦呼吸渐渐平稳绵长。
窗外黑漆漆一片,皎洁月光落下,窗口没有关紧,掀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眼睛警惕的往里面看了看,观察了半响,来人打开窗户,从窗外利落翻了进去。
楚皓亦躺在床上,眼下的眸子微动。
有人。
他呼吸依旧轻缓,手已经摸向了枕头下的匕首,来人轻手轻脚到了床边站定。
楚皓亦握紧了枕头下的匕首,随即,来人掀开了他的被子,楚皓亦猛的睁开了眼睛,在那人擒住他右腿时,他一刀挥了出去,来人似是没想到他醒着,有些惊讶的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躲开,却还是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夜行衣。
“撕啦”——
黑衣男人蒙面,旋身往旁边一躲,后退了几步,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房中光线昏暗看不清人的模样,只隐约可见一个身型,楚皓亦还没开口说什么,来人已经当机立断,跑向窗口翻窗逃了。
贯彻了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
窗户“啪”的关上,楚皓亦没有追,他在床边坐了会,一瘸一拐下床点燃了房中的烛火。
那身影倒是眼熟。
他走到窗边,手中匕首还在,楚皓亦打开了窗户,窗外庭院静谧美好,月色笼罩,增添了几分优美意境。
楚皓亦关上了窗户,回身时脚下踩到一物,他弯腰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只见那是一个他格外熟悉的香囊。
房内响起意味不明的一声低笑呢喃:“堂堂南平王,竟也做起了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
他想起刚才那人握住他右腿时小心翼翼的举动,莫不是要为他看腿?
今夜的夜袭似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澜,经久不息,颠覆了楚皓亦心底的某些认知。
若君成……若梁晏心底对他有恨,那日应当不会就那般走掉,事后也不曾报复,且他在这府中,虽说是欺负了他,可梁晏那夜的表现似并未记仇。
楚皓亦在房中看着那香囊许久,而后塞进了抽屉,上床睡了。
*
春猎开始了。
天灰蒙蒙亮时,楚皓亦便随着队伍出行,因脚上的伤,他没有骑马,坐在了马车里。
队伍浩荡前行,楚皓亦坐在马车内喝茶,马车边缘被敲了敲,他掀开小窗户的帘子,对上了外面苏庭轩俊雅的脸。
楚皓亦唇边勾起一丝轻佻的笑:“苏公子。”
苏庭轩有几日没见着他了,这几日上门拜访,楚皓亦皆拒了,对上楚皓亦那一双笑眼,他面上微赧,“听闻你腿上伤了,今日怎么样了?”
楚皓亦:“劳你惦记,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苏庭轩没话找话,又问,“今日可还能骑马?”
楚皓亦遗憾道:“本侯今日便是来凑个热闹,骑马怕是……”
在马车的后面一段距离,男人身穿黑色劲装,看着前面和马车里说话的苏庭轩,嘴唇抿了抿,他无意识抬起左手,捂了捂右手上臂的位置。
浩荡的队伍到了狩猎场地,穿着铠甲的侍卫敲锣打鼓,众位大人入位,楚皓亦下了马车,下人推着他的轮椅到了他的位置上。
众人交头接耳,直到皇上到来,坐上首席,现场安静下来,等待着皇上发话。
楚皓亦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没看到梁晏,对面坐在左相身旁的苏庭轩同他视线对上,还朝他笑了笑,楚皓亦回以一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不知这苏庭轩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诸位大人坐在下位,青年才俊也皆准备就绪,楚皓亦身旁的人同他说话,他便收回了视线,端的是名门世家的做派,礼仪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草原森林野物蹿来蹿去,风吹草动皆能引起小动物的警觉,这处是狩猎场已提前排查过,而狩猎过后将会举行晚宴,到了那个时候,梁晏怎么着都会露面。
皇上率领众人入林狩猎,也提前许下了奖赏,楚皓亦遗憾与此次狩猎错过,留在了阵营中修养,皇上离开前还来关心过他一番,看起来态度并没有变,想来梁晏也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过什么。
但楚皓亦摸不清他是因为尊严不说,还是别的。
到了黄昏时分,梁晏终于是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众人在行宫中举行晚宴。
梁晏一路低调,直到此刻,以狩猎胜者的姿态,带着荣光一般,满身散发着光芒,在众所瞩目之下,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束起,不骄不躁沉稳出现在了晚宴当中。
“臣拜见皇上。”男人声音沉稳,冷峻五官凌冽,他的出现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楚皓亦坐在桌子后,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了那人群中间的人,梁晏似有所感,低着的头侧了侧,目光直直看向他,两人在人群中对上了视线。
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晚宴很是热闹,楚皓亦却觉应付众人无趣,早早的便退了下去。
他回到了住处看着话本打发时间,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这南平王今日好生威风。”
“且那样貌,当真是俊。”
“可不是,将那世子爷都给压下去了。”
“这话可说不得……”
南平王在他们王朝的地位举足轻重,而那分量,皆是他用血肉之躯和谋略拼来的,无人敢小看。
过了良久,下人禀报苏庭轩来了,楚皓亦让人进来。
“侯爷。”苏庭轩站在外面叫了声。
楚皓亦放下书:“怎么?”
苏庭轩笑道:“闲来无趣,侯爷可要一同出去走走?也好做个伴。”
楚皓亦也不想闷在这房中,可若是和苏庭轩出去的话……
“罢了。”他说,“我这腿上有伤,也不宜走动,且天色已不早,苏公子——”
“侯爷。”苏庭轩打断他,“侯爷唤我庭轩便好。”
楚皓亦一时摸不清他是何意,他还没想好说辞,外边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苏公子。”
这道声音楚皓亦可就耳熟了,他坐直了身。
苏庭轩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梁晏,两相权衡之下,他同楚皓亦道了别,关上了门。
楚皓亦摩挲着书册的纸张,唇边溢出一丝笑。
真是……好得很。
他眸中神色逐渐幽暗。
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晚宴还在继续着,大臣们杯觥交错,热热闹闹的声音传来。
守候在楚皓亦门外的下人进来,道:“侯爷,南平王求见。”
楚皓亦让人进来了。
房内没多少东西,一览无余,楚皓亦就坐在床边的位置,梁晏拨开门口珠帘,抬脚走了进来,脚步声沉稳,楚皓亦拿着书,并未看他。
“侯爷。”梁晏站在他面前道。
楚皓亦这才不急不慢的抬眼,勾着的唇角似诱惑着人一般,“南平王。”
才几日不见,便分外想念啊。
梁晏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道:“夜里看书,对眼睛不好,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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