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谢遇知站在朦胧的白炽灯光里,身姿几乎和门框一样高,他额头上沁了层薄汗,微微喘着粗气,身后的陆岩封刚踹飞阻拦他们的一个马仔收回脚,看到宗忻,明显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挡在宗忻和陆远中间的何杰,在看到谢遇知的刹那,大脑轰地一片空白。
完犊子了。
这回是真他妈的完犊子了。
局里埋了三年的线,今天晚上全葬了,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对于谢遇知的突然出现,宗忻也始料不及,不过好在他临危不乱,很快就想到了应对办法,就是有点冒险,不知道谢遇知会不会配合他。
“出……”
“你在这里干什么?”
宗忻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对面谢遇知劈头盖脸的问话打断了。
谢遇知没好气的走过来,霸道又蛮横的把他搂过去,眼里根本看不见在场其他人,垂着眼细细端详宗忻那张平静地脸,质问:“说啊,你在这里干什么?是我不够有钱养不起你吗?你背着我跟这种货色勾搭到一起?”
何杰都被他毫无痕迹的表演给镇傻了。
陆岩封撂倒几个马仔后也走了过来,劝宗忻:“忻哥,你有什么脾气你跟知哥摊开来说明白,用这种方式报复,真的不值当的,什么都别说了,也别赌气,赶紧跟知哥回家吧,啊?”
“就这货色?”谢遇知挥手一指何杰,“他哪里比好?长得比我高比我帅?还是比我有钱?这种KTV混日子的小经理他养得起你吗?意大利白松露他买的到吗?蓝鳍金枪鱼能给你吃几条?里海鲟鱼鱼子酱他有吗他?”
“他没有。”
虽然不知道谢遇知发的什么疯,又是怎么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京西废弃工业区的,但宗忻猜测,应该是局里得到了什么消息,而且很大可能是陈林通知他过来替自己解围的,他现在就只能按照谢遇知的剧本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没有,你他妈还给老子戴绿帽子?凭什么?忻忻,你凭什么!”
谢遇知好像是真的入戏了,看着宗心,双目发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不图他钱!”
宗忻刚说完,立刻就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陆远,是谢遇知公大同学,他认识谢遇知!既然他认识谢遇知,那他应该也知道谢遇知从警的事。
暴露了。
既然暴露了,那就只能先发制人,现在先脱身,把梁士楚救出去比较重要,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里,宗忻一咬嘴唇,扶着谢遇知往前一滑,膝盖不偏不倚正抵在挥拳冲向谢遇知后背的马仔腹部,马仔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x!”接踵而上的另外几个马仔骂骂咧咧飞身扑了过来。
“别动!”
所有剧变在陆远掏出枪抵住何杰脑门的瞬间,全部停住。
“都别动,否则,我就一枪打死他!”陆远看着宗忻的瞳孔,低沉地笑了笑,“你说的对,我应该留下梁士楚做饵,现在看来,他这个饵当得很不错。”
谢遇知将宗忻小心翼翼护在身后,“陆远,你脑子坏掉了吧?”
陆远神经敏感一动,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嘲意:“谢遇知,你在深夏禁毒干得好好的,跑京台来凑什么热闹?看在我们俩曾经是同学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但你闯了我的地盘,我也不能放你好好回去了!”
“上学的时候,你就打不过我,现在长本事能单挑我了?”谢遇知满脸不屑,“京台市的事儿我是管不着,今天来这里也不是执行公务,但你要敢不让我带他走,我就不保证你和你这些人这些货会有什么后果了。”
“你威胁我?”陆远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你刚才不是也在威胁我?”谢遇知毫不掩饰地嘲笑道,“还是拿给我戴了绿帽子的小白脸来威胁我,你看看你打死他我眨不眨一下眼?”
他撂下话儿,揽着宗忻就往外走,徒留下被陆远拿枪指着后脑勺在心里一个劲儿骂爹的何杰,以及咬牙切齿僵在原地的陆远。
宗忻被谢遇知半推半搂拥出来,搡了吧唧推进悍马,几个马仔不服气的跟出来,却没有人敢靠近谢遇知的车。
谢遇知把宗忻推进副驾,立刻用脚勾上了车门。
“你怎么会过来?”
宗忻开口刚问了一句,接着就被谢遇知按着后脑压进颈窝里。
“你先别说话。”谢遇知压低嗓子沉声道,“我问你,“罂”是谁?在执行什么任务?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人在哪里?”
他一连串问这么多,宗忻都不知道先从哪个问题回答了。
“暴露了,就被关在仓库,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办法现在告诉你,等回局里再说。”宗忻后脑头发被谢遇知按着,整张脸都埋在他的颈窝,说话有些瓮声瓮气,“何杰也是我们的人,得回去救他……”
“不用。”谢遇知拍拍他后背,“只要他不是太笨,就能顺利摆脱是警察的嫌疑。”
宗忻一怔,抬眼看他,“你刚破门而入的时候,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谢遇知搂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个调侃的笑容:“反应过来了?”
“我反应过来有什么用?”宗忻白他一眼,担忧道:“得他能反应过来。”
仓库里,陆岩封卸了俩马仔的胳膊,看向陆远,咬了咬嘴唇,“再过十来分钟,京台市公安局一个中队的警力就会到达京西工业区,到时候,你们这些人插翅难飞,还要打吗?”
“妈的,你们给我等着!”陆远收回枪,对着其他人一挥手,“带上货,撤!”
·
“谢哥,人救出来了。”陆岩封把梁士楚扶上车,“他们带走了全部的货,我刚才顺便检查过其他仓库,只剩下些没什么用的空瓶子,对破案没有什么帮助。”
“他们今晚会在河廊码头交易一批货,具体是什么货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一种新毒品。”梁士楚没什么力气的歪靠着座背,连声音听着都很虚弱。
第115章
“你先歇着吧, 别惦记什么河廊码头的违法交易了,今天这么一闹,交易要么终止要么肯定换地点, 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自投罗网?你们肯定抓不到人了。”谢遇知双手压着方向盘,目光沉静地思索片刻后,忽然回头冲着梁士楚问了一句:“你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前几年暗网货品流入市场主要在东南亚一带,尤其以缅甸、老挝,菲律宾、文莱居多, 那边是深网毒品主要流入国家,两年前有十几个西亚欧罗巴人通过暗网渠道找到岩阿温,多次从他手里购买一种新鲜的时候类似苋菜、晒干后和绿茶差不多的植物草, 地下交易市场称这种植物草为阿|拉|伯|茶, 道上叫恰|特|草|, 是一种可以比肩|海|洛|因|的毒品, 成瘾性巨大。后来, 我发现, 他们除了购买恰|特|草|外,每年还要从岩阿温手里购买一定数量的蜂蛹,少则七八个, 多则一二十。”
根据市局调查蜂后案解救的一部分受害妇女口供, 蜂蛹即蜂后所产下用以售卖肢体、血液、器官来满足买家需求的婴幼儿。
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除了国内一些有着传宗接代落后思想的偏远山区愚民,为了延续血脉有个儿子会拐卖儿童, 居然还有人以其他目地购买活体婴儿。
“那些欧罗巴人为什么要买卖婴幼儿?”陆岩封不解,“难道他们那边也有国内养儿防老的古董观念?”
可能是东|莨|菪|碱的药效还没有彻底过去, 梁士楚嗓子依旧冒烟口渴的不行,他抓过陆岩封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大半瓶,才觉得畅快了些,抹抹嘴回答道,“不是,他们在做撤除生命研究。”
“撤除生命研究是什么?”陆岩封和宗忻同时看向梁士楚。
梁士楚没有说话,反倒是是谢遇知开了口。
“1983年,世界医学会威尼斯宣言,消极安乐死正式意见,撤除生命支持措施,即安乐死法。在国外,一些国家已经将安乐死合法化。起初应用动物进行科学实验,实验中所需要的组织不能从活体获取,需要对动物执行安乐死,但有些实验,是需要用到人体的,譬如试毒。”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