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前,简沉捡起消防柜迸裂落下的玻璃,朝着波坤掷去。
锋利至极的玻璃碎片瞬间划开波坤脸颊。
皮肉已经被玻璃划开,鲜血汩汩流淌,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波坤舔了舔嘴角的血,毫不犹豫伸手拔掉玻璃,带出一串血珠。
猩红的血溅了简沉一脸。
简沉面色沉着,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将血迹从脸上抹去。
霍无归一愣,察觉到他拉着袖子的手正在轻轻颤抖,面色森冷地看向简沉:“怎么还不走!”
耳麦里传来杜晓天声嘶力竭的喊叫:“地下室的门不知道被谁锁住了!门太厚了!从外面打不开!”
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杜晓天在门口急得抬腿狠踹了一脚,大吼:“破门器呢!”
与此同时,波坤早已杀红了眼,抬腿朝着简沉当胸一脚——
简沉滑步闪开,那一脚擦过他的手臂,狠狠踹在墙壁上,会所高端奢华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坑。
哪怕只是被擦到手臂,简沉都瞬间感觉到了刺骨的剧痛。
“不要负隅顽抗,警察马上就到!”霍无归没有任何停顿,一个健步逼近波坤踢向他握着消防斧的手,不知道从哪来的默契,简沉随之欺身上前,五指并拢,以手为刃。
刚刚被波坤踢到的手肘产生剧烈的疼痛,简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钻心的疼痛死死握住波坤的刀柄。
这样的搏斗往往只在一瞬间,趁霍无归压制波坤的间隙,简沉和波坤的手正在角力,争夺着那柄缅刀。
“你们警察丢不丢人?”波坤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咬牙切齿,“有本事单挑啊!”
霍无归冷冷道:“警察只负责抓犯人,不负责照顾犯人的情绪。”
“你还能坚持多久?”波坤瞟了一眼简沉,只见他黑发已经被汗水浸透,浅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瞳孔紧缩,当即爆发出大笑,“哪怕是战场上最铁血的雇佣兵,也有无数人折在PTSD手上,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简沉一怔,不明所以地猛然抬头,望着波坤,惊道:“你说什么!?”
所以刚刚他拔出玻璃片,溅了自己一脸的血,并非巧合,而是故意。
“我母亲当时正抱着我,到死都紧紧抱着我,血溅了我一脸。”
简沉和霍无归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他在医院找过的说辞。
这明明应该是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深埋简沉心底的秘密——除了恐惧接触,简沉同时也恐惧血液。
波坤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一刻,波坤抓住时机,就着被霍无归压制的姿势双臂猛然发力,头朝着霍无归右肩的伤口狠狠撞去,双腿用最大的力气推着霍无归向前,将人狠狠撞在堆满墙上。
“砰!”
两个体重七八十公斤、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撞上墙壁,连天花板都抖落下大片灰尘。
“霍队!发生什么了!”耳麦里杜晓天听见一声巨响,忙道,“酒吧经理说地下室走道里有个后门,我们马上就来了!”
霍无归肩头的伤口全然迸裂,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捣向波坤喉咙,
在格斗场上,这样的招式绝对会为人所不齿,但在生死关头,两个人都清楚,这早已不是讲格斗礼仪的时候。
但令霍无归没想到的是,波坤虚晃一枪,就地打了个滚,脱离了霍无归的控制范围。
“简沉!”霍无归下意识喊出声。
果不其然,波坤飞快起身,朝简沉扑去。
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他今天哪怕是不能离开这里,也一定要豁出去把简沉一起留下。
他的体型比霍无归有过之而不及,撕裂的上衣里露出成块的肌肉,双腿牢牢桎梏住简沉,扼住他的喉咙,一字一句道:“怎么,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吗?”
简沉面容冷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回忆……什么?”
他和往日一样,哪怕在死亡的边缘,脸上看起来依旧青涩、无害,一副恹恹的模样。
只有简沉自己能感觉到,脖子上被波坤的手死死卡住的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灼烧般疼痛,胃里翻江倒海。
紧紧抱着自己逐渐失去温度的女人、喷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远去的东西正在回来。
简沉竭力咬住下唇,不让半点情绪泄露出去。
两人的身后,霍无归右肩满是鲜血,拳头破风而来——
“简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出现。
简沉和波坤同时一怔,波坤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手下极难察觉的松了力道,电光火石之间,霍无归一脚踏上波坤背部。
时局突然发生了扭转。
简沉草草从波坤手下挣脱,扭头看向背后的来人,惊道:“师兄?”
原本富丽堂皇的地下贵宾室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在打斗中爆裂的水管朝外呲着水,一地玻璃碎片和碎石灰土。
邵烨穿了一身格格不入的西装,手里还举着个滑稽的号码牌,环视了一圈问:“小沉,你们这是……”
“——啊!”被霍无归压制的波坤一声暴喝,硬生生靠体重优势从地上爬起,朝简沉冲过来。
霍无归反应迅速,丝毫不给波坤机会,立刻抡起铜柱,即将掷出的瞬间,邵烨突然上前一步,将简沉拉到自己身后,横在了他和波坤之间。
霍无归一愣,如果此刻脱手,除了波坤,也必然会砸到无辜群众。
“滚!”谁也不曾料到,波坤直接伸长手臂,勒住邵烨脖子,将人拖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左右挥舞道,“不准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打斗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又在极短的时间里结束。
一切喧嚣仿佛电量耗尽的手机,在瞬间戛然而止。
霍无归和简沉一前一后,盯着站在中间的波坤。
他们三个人都已经一身狼狈,简沉喉咙上被波坤掐出来的指痕才刚刚消退,今天这一趟又遭了殃,被他苍白的皮肤衬得青黑刺目。
霍无归更是一身尘土混着鲜血,用发胶打理好的头发散落了几绺下来,额角渗着鲜血,俊朗的眉峰压得极低,带着令人难以挪开眼睛的压迫感。
在这样一副凌乱、狼狈的画面下,波坤怀里死死勒着个好整以暇的邵烨。
霍无归按着耳麦,低声问道:“杜晓天!你们人呢!不是说从后门过来吗!”
“噔噔噔——”那头,传来凌乱的跑步声,还有踏着铁板一样的噪音,杜晓天气喘吁吁道,“这楼是违建!改建没有报备,和我们拿到的图纸完全不一样,地下和地上根本就是两个结构,要绕很大一截!”
简沉扫了眼落在地上的号码牌——
三号。
今晚的拍卖,除了化名魔术师的波坤,邵烨居然也参加了。
刚刚那个化名赵先生,报了一次十二万的是邵烨。
“波坤。”简沉冷静地开口,“你要杀的是我,我们换,我做你的人质,怎么样?”
简沉的话刚一说出口,霍无归眼神黯了黯,悄无声息地从地上捡起消防斧,紧紧攥在了手中。
看见霍无归的动作,简沉愣了愣。
哪怕刚刚屡次被波坤用体重和技巧压制,霍无归也始终没有去碰过那把消防斧。
这次潜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抓住“魔术师”和背后的人,他要抓的是活口。
“你说我杀了魔术师,我知道,那是你的养父。”简沉缓缓朝波坤靠近了一步,脸上带着一贯无害的老实表情。
霍无归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又用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在北桥分局的那个夜晚,他没听清的话,今天终于一字不差地落进了耳朵里。
霍无归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将一切情绪咽下去。
是简沉。
他的直觉从没有出错,那个人就是简沉。
意识到这一切的瞬间,霍无归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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